《歌尽桃花扇底风——唐宋词人的文采风流》
第56节

作者: 擢倚天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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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3-08 14:48:07

  欧阳修非常感激他未来的岳父——胥偃和座师晏殊。晏殊的好贤爱贤作风及澹丽文风都对欧阳产生深厚的影响。后来,欧阳修像晏殊那样,结交了许多时代英杰,例如,范仲淹、韩琦、梅尧臣、苏舜钦、石曼卿等,提携了三苏、曾巩、王安石等一大批俊彦,成为文坛上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领袖,与晏殊的影响有很大关系。
  欧阳修在朝为官刚正无私,不徇私情。所以,也遭到多次贬职。
  范仲淹为司谏时,开始并没有什么动作。欧阳修在洛阳钱惟演幕府里,他知道范仲淹为人正直,就写了一封信给范仲淹,这就是著名的《上范司谏书》,文章强调谏官的职责是及时发现问题,拾遗补阙,劝谏皇上励精图治。告诫范仲淹应该在其位谋其政,不能尸位素餐,无所事事。
  范仲淹没有辜负欧阳修的重望,他非常郑重地考察了朝廷干部中的派系林立、党同伐异的现象,为了革除弊端,作“百官图”评论哪个是公正的提拔,哪个是宰相任用私人,这下子,捅了马蜂窝。宰相吕夷简勃然大怒,谗陷老范越职言事,离间君臣,主张严办范仲淹。老范上书力辩,又得罪了仁宗,终于被降职去饶州。有一位叫余靖的,上书反对对范仲淹随意降职,也被黜职。正直的尹洙自讼说自己也是范仲淹“朋党”,静候降黜。被吕夷简逐出馆阁。

  这时,能够站出来说话的,只有谏官了。可是担任谏官的高若讷非但不替范仲淹辩白,反而仰宰相鼻息,求得升官。欧阳修就写了《与高司谏书》(《古文观止》里有这篇文章)文章如大海波涛,层层推进,在温文尔雅的语言里,把高若讷斥骂得体无完肤。他说,假如谏官胆小怕事,那是庸人失职,如果阴险伪善,便是不可饶恕的罪恶。接着谈到余靖、尹洙等被贬,你高若讷却无动于衷,仍然装作正人君子站在朝堂之上,出入朝中,“是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尔”推论有理有据,骂得痛快淋漓。结果被贬为夷陵令。

  当然,这样欧阳修也逃不了被贬的命运,其实,他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
  大路不平有人踩,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这些人无端遭贬,激起胸怀正直的人们的强烈反对。当时蔡襄就作了《四贤一不肖》诗,赞誉范、余、尹、欧(四贤),痛斥高若讷(一不肖)。这首诗被京都的人们互相传诵,甚至被契丹的使臣购去,连欧阳修的《与高司谏书》一起,张贴在幽州(今北京)馆内,供文人们学习。
日期:2012-3-16 15:00:00

  欧阳修用自己写的非常精彩的古文,第一次参加了朝廷的政治斗争,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带着老母寡妹,匆匆离开汴京,乘船去夷陵,仓卒之间,差点儿淹死在汴河里。
  康定元年(1040),由于西夏的入侵,宋军与西夏军激战,宋军大败,仁宗大为吃惊,不得不戒除“戒越职言事”的禁令,免去了范仲淹、尹洙、欧阳修等的罪名,欧阳修也恢复了他馆阁校勘的职务,不久迁升为集贤殿校理,后来又知谏院,地位逐渐升高。庆历三年春,仁宗大开天章阁,召参知政事范仲淹、枢密副使富弼等大臣商讨拯救国家危局的举措。范仲淹写了《条陈十事》,提出革新主张。这时候欧阳修已经升为知制诰,为皇帝起草诏书。他积极支持范仲淹的革新建议,而且也提出了一系列革新主张。但新政遭到旧贵族和保守派疯狂的反对。夏竦、王拱辰等群起攻击范仲淹、欧阳修、余靖、蔡襄等人结为朋党,连比较开明的仁宗皇帝也对他们产生了疑惧。

  在这样的情况下,欧阳修写了《朋党论》上呈仁宗,文章采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艺术,强调朋党自古有之,君子之朋,以道义结,小人之朋,以利害结;君子之朋,为国为君,小人之朋,为家为亲。英明君王,当退小人之朋,而用君子之朋。
  笔锋如匕首投枪,直指政敌之要害,立马把那几个家伙驳得体无完肤。
  这时候,仁宗看到国内形势似乎好转起来,改革也无须再讨论了,范仲淹也看清了仁宗这种虎头蛇尾的态度,知道改革再也不能进行下去了,就自请辞职,欧阳修被借故派往河东,富弼也被调往河北。朝内外改革派统统被逐。这样,庆历革新也就胎死腹中。
  后来,虽然欧阳修又几次遭到政敌的攻击和诽谤,但由于他立身正直,有目共睹,虽然几起几沉,但仁宗、英宗、神宗都佩服他的学问和人品,对他格外青眼相顾,一直参知政事。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朝廷上面折廷争,冒死直谏而能化险为夷。
  在词史上,欧阳修是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作家。清人刘熙载在《艺概·词曲概》中指出:“冯延己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这话一方面说明冯延巳词的影响之大之深远,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欧阳修词继承了五代优秀词人的填词艺术,在填词上下过一番工夫。冯熙在六十一家词选的序言中说:
  宋初大臣之为词者:寇莱公、晏元献、宋景文、范蜀公与欧阳文忠并有声艺
  林;然数公或一时兴到之作,未为专诣;独文忠与元献学之既至,为之亦勤,翔双
  鹄于交衢,驭二龙于天路。且文忠家庐陵,而元献家临川,词家遂有西江一派。其
  词与元献同出南唐,而深致则过之。宋至文忠,文始复古,天下翕然师尊之,风尚
  为之一变。即以词言,亦疏隽开子瞻,深婉开少游。
  这段话说明了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在北宋前期词坛上,晏、欧并驾齐驱,成就高于同时的其他作家;第二,较之晏殊,欧词不但“深致过之”,而且对宋词的发展有着更为广泛、深远的影响;第三,欧词的创作与他的诗文丨革丨新主张同样影响巨大,他词的疏隽加上深婉的艺术特点,为苏轼、秦观等大家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今人叶嘉莹先生概括了冯、晏、欧阳各自作品的风格,说冯延巳“有执著的热情”,晏殊“有圆融的观照”,而欧阳修则是“有遣玩的意兴”。晏殊对一切事物,都能保持一种欣赏的情绪,豁达的心态,而欧阳修不像晏殊的那样理性,他是带着玩乐的情绪去喝酒听歌,所谓“深致则过之”就是他不像晏殊那样镇定、从容,保持理性的态度,而是带着情感去创作,感情真挚,思想深沉,比晏殊深挚、柔美、婉约,体现出浑厚的内在力量,因而也就更具有感染力。

  欧阳修词高出晏殊一筹,不唯在感情沉挚这一点上,他的词作体现出更多超越前人的创新精神。虽然他没有自觉地对词进行改革,但他在诗文丨革丨新运动中表现出来的文学主张,一定程度上影响着词的创作,使他的词闪烁出文人词中尚不多见却又引人瞩目的光焰。冯煦说:“宋至文忠,文始复古,天下翕然师尊之,风尚为之一变。即以词言,亦疏隽开子瞻,深婉开少游。本传云:‘超然独鹜,众莫能及。’独其文乎哉!独其文乎哉!”(《蒿庵词话》)这是很有见地的论述。

  欧词既有其“雅”的一面,也有其“俗”的一面。“雅俗并存”是他词的一个鲜明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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