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崩溃》
第9节

作者: 湖东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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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金军乘锐深入,但不久即将师老粮尽,现在朝廷不可割让三镇之地。即便必须割地,也只能答应割燕山一路,燕山本是金人所攻取,本朝又守边极难。至于岁币,不能超过过去给辽国的岁币之数,朝廷切不可在金人面前示怯;
  二、金人狡猾奸诈,朝廷对金人之言不可轻信。希望朝廷能一面再派兵守备黄河,一面出兵打击已渡河之金寇,使其不得连续而进,京城守备也不能因议和而稍有松驰;
  三、此次对金策略,都只是宰执们商议决定,而其它大臣不能参与。建议召集朝廷的文武百官与宰执大臣一起重新认真商议国策;
  四、建议不让金国使者进城入宫,以免其窥测我朝虚实。

  从这封上书中可见秦桧这个小小的太学学正确有不同常人之处,他对形势的判断较为清晰冷静,虽然没有用兵的经验,但也大致看到了金兵的要害。在应敌上,他主张一不可示怯,二不可寄希望于议和,三不可让金兵知虚实,万不得已时让步也要有限度。
  他在对内斗争上颇有策略,李邦彦、张邦昌等人都畏敌求和,坚决主战的李纲在宰执大臣中十分孤立,此时正不得不单枪匹马和这帮主和派较量。要换掉李邦彦、张邦昌他们显然不可能,所以秦桧不动声色地提出了一个改变力量对比的方法——建议文武百官共同商议对金策略。
  另外,秦桧已经看到了这场危难中出现的一个机会——现在正是国家用人之际,而大批官员致仕的致仕,逃跑的逃跑,此时上书,正可崭露头角,引起皇帝注意他这个平时不可能被注意的小官,自己可能因此得到重用。
  赵桓虽然注意到了秦桧,但没给答复,生性怯懦的他最终还是采纳李邦彦的建议,派遣康王赵构和少宰张邦昌拿着和谈的誓书去了金营。
  李纲断然压下了赵桓命令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守臣割让城池土地的诏书。
  守城的将士们每天都能在城上看见李纲一动不动地站在凛烈的寒风之中,神情肃穆地望着远方。李纲在等待,等待勤王之师云集,然后集合大军,一举击败金兵,以保全赵桓已经同意割让的三镇之地。
  天下的忠勇之士,此刻也正日夜兼程地向东京赶来。
  日期:2012-02-22 17: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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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帅坐轿进城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正月十六日,宋统制官马忠率领在京西路招募的兵士到达东京城外。同一日,宋将范琼率领一万骑兵从京东路赶到。
  正月二十一日,河北、河东路制置使种师道、武安军承宣使姚平仲领泾原、秦凤之兵出汴水之南,直逼金兵东京城外的营寨。
  宇文虚中带着赵佶的诏书赶到陕西,任命种师道为少保、河东河北宣抚使,让种师道立即率师勤王。本已退隐山林的种师道,立即闻命出山,召集人马,虽然只召到步骑共一万人,但还是立即启程赶赴东京。路过武安军承宣使姚平仲处时,姚平仲带七千人马与之一同进军东京。姚平仲是熙河帅姚古的养子,勇武有力。
  半路上,种师道就听到了完颜斡离不兵临东京城下,李纲率众死守的消息。军中有人进言:“金国之师兵锋锐利,我们兵力太少,是否暂缓进兵,驻扎汜水关,再谋万全之计。”
  种师道一捋银须,沉着答道:“完颜斡离不怎能知道我们的底细?如果迟疑不进,岂不是告诉完颜斡离不我们兵少。李纲率军民困守孤城,此时对勤王之师必是望眼欲穿。兵贵神速,断不可犹豫。”

  “可兵力的确是不足……”
  种师道胸有成竹:“兵者,诡道也。来人,传令下去,即刻大张旌旗,擂鼓而行。所过之处,沿道张贴榜文,就说种师道亲自率领西北百万之师,不日即抵京城。”
  姚平仲在旁一听,大声叫好:“妙计!一来让完颜斡离不测不到我们虚实,二来京城的兵士、百姓听到,一定士气大振。老种相公厉害,厉害!”
  种师道这一计,的确吓住了完颜斡离不。种师道一到东京,就直逼金军大营下寨。完颜斡离不立即把大营后移,据守牟驼冈(在东京城西北),增垒自卫。
  东京军民欢欣鼓舞,赵桓更是喜出望外,命李纲打开南城的安上门,迎接种师道入城。太宰李邦彦却给种师道下了一道密令:“金人和议已定,有敢言战者,灭族!”又让人给种师道带话:金兵就在城下,打开城门入城时,一定要严加戒备。

  “岂可在金人面前示怯?”种师道冷冷地哼了一声,下令左右:“给我找一顶轿子来,我要坐轿进城。”
  日期:2012-02-23 09:4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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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知所从
  种师道坐着轿子进了城,此举果然让东京军民极为振奋,很多人见种师道镇定自若的样子,都相信“老种相公”的确带来了百万之师,京城一定是有救了。

  赵桓一见种师道就说:“老爱卿终于来了,朕真是望眼欲穿!想必千里跋涉,路途上甚为劳苦。”
  种师道上前行参拜之礼:“社稷有难,身为将帅,舍死报国,分内之事。”
  赵桓忙道:“种老爱卿年逾古稀,免礼,免礼!来人,赐坐。”
  内侍们拿来一张椅子,种师道谢了赵桓,恭恭敬敬地坐下。
  赵桓问:“今日之事,爱卿意下如何?”
  种师道镇定答道:“金人犯兵家大忌,孤军深入重地,来得是容易,要走?恐怕就不容易。”
  赵桓说:“现在已经在议和了……”
  种师道缓缓道:“臣只知军旅之事,其余国家大计,臣不敢过问。臣仅就兵事而论,金兵才多少人马,如何能围得住方圆八十里的京城?何况京城城墙十几丈高,粮食充足,金兵又岂能攻得下来?只要拒城坚守,金人粮尽力屈,自然会退兵。”

  赵桓见这员久经战阵的老将如此意态闲暇、胸有成竹,顿时又觉得种师道的话甚有道理。
  赵桓长在深宫,读的是孔孟之书,看的是宫庭斗争,至于治国用兵,他可谓一无知识、二无经验。他对目前的形势完全没有判断能力,所以一下陷入了困惑——到底是李邦彦他们说得对,还是种师道、李纲说得对?
  赵桓一下也想不清楚了,于是他命种师道到宰相的政事堂与李邦彦共议大策。
  李邦彦和种师道退下来后,李纲上前奏请:“勤王之师渐渐云集,兵家最忌分权、指挥不一。请陛下命种、姚两位将军听臣节制。”
  赵桓答道:“待种师道与宰相议事完毕,朕就与师道商议此事。”
  日期:2012-02-23 12:18:33
  第八章老帅谈兵意在沛公皇帝举棋求神问卜
  种师道说服皇帝的方法和李纲不一样

  政事堂里,种师道正在客客气气地给李邦彦难堪。种师道心里明白,赵桓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帝,要坚定他抵抗的决心,先得治住他身边的这几个“大才子”。
  种师道一脸谦恭地对李邦彦道:“下官久居边鄙之地,还从未见过像东京这样高大坚固的城墙,真是固若金汤。丞相当时怎么想到要议和呢?”
  李邦彦道:“因为国家无兵,故不得已,只能与金人议和。”
  种师道做疑惑状:“无兵?这又不是野战,所谓‘战则不足,守则有余’,京城之民虽不能临阵对决,但令其守城却并非难事,只要发给兵器,这几百万居民全都是兵,丞相怎么说无兵?”
  李邦彦有些难堪:“本相素来不习军旅之事,不知出此一策。”
  种师道笑了笑:“丞相过谦了。纵然不习武事,但古往今来攻守之事广载典籍,以丞相学识,饱读诗书,难道在书上没有看到过一、二件吗?”
  “这……”李邦彦答不上来了。

  种师道又问:“我来的时候,见城外居民几乎全被金兵杀掠,屋舍、牲畜、粮食也全都为金兵得所。丞相不让城外居民撤去屋舍,搬运粮食、牲畜入城,而是一下就紧闭城门,让无辜生灵肝脑涂地,把牲畜、粮食都送给金人,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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