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崩溃》
第37节

作者: 湖东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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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国使者在完颜粘罕的授意下,故意对赵桓道:“陛下不必亲出,只须写一份上大金皇帝尊号的誓书,让宰相亲王去也可,不知圣意以为如何?”
  日期:2012-03-15 11:17:03
  赵桓真是求之不得,正想答应,一旁的何栗却出班奏道:“臣请陛下亲自出城,此行不但为上大金皇帝尊号,还须商议减免金银。陛下亲出,则足见大宋议和之诚意,金银之数必能减免。陛下若不出城,臣等恐一时间难以与金国二帅议定此事。”
  赵桓想了想:如果金国二帅要拘押我,应当是坚持让我亲自出城,可现在金国使者也表示我可不必亲出,似乎并无拘押之意。再说何栗这位生性胆小的宰相如果不是有绝对把握,应该也不敢劝我出城。
  想到这里,赵桓定了定神,宣布了他的决定:“朕明日出城见二位元帅。”
  何栗闻言大喜:“臣愿随行。”
  退出大殿后,何栗把金国使者带到了宰相的政事堂,和他们商量明天的日程安排。一想到即将达成和议,大宋马上就要逃出生天,何栗长久压抑的心情顿时舒朗起来。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冬日的严寒,竟然在金使面前浅吟低唱起来:“细雨共斜风,日日作轻寒……”

  金国使者觉得好笑,揶揄这位状元宰相道:“何丞相风流雅致,果然名不虚传。”
  何栗这个书呆子居然没听出来是讽刺:“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赵桓却没有何栗这么轻松,他夜里秘密召见了枢密使孙傅,任命孙傅为东京留守,户部尚书梅执礼为副留守。他流着眼泪对孙傅道:“朕担心此行会有不测,但金银不足,金国二帅必将纵兵杀掠。朕不得已必须出城,留皇太子监国。朕如有不测,后事就委托给卿……”
  孙傅伏地叩首:“臣纵然粉身碎骨也不敢有负陛下重托……”
  赵桓道:“我入了金营,生死就全听金人掌握。卿可召募勇敢必死之士,在危急之时,保护太上皇及太子突围……”
  日期:2012-03-15 11:36:38
  帝姬和亲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正月初十日黎明,赵桓的车驾再次从南薰门出城,郓王赵楷、宰相何栗、执政官冯澥、曹辅,吏部侍郎李若水、翰林学士吴幵、莫俦、中书舍人孙觌、礼部侍郎谭世勣、太常少卿汪藻、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郭仲旬等十几位大臣随行。从南薰门到青城,金兵列队于道路两旁迎接。

  平民百姓内心都在祈祷,希望皇帝此行能让金国减免金银,拔寨退兵。他们也在衷心地祝福他们的皇帝,毕竟这位天子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已经是第二次入虎穴了。
  到了下午,在城门口等待皇帝大驾归来的百姓突然看见 皇帝的仪卫队正在返回,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欢呼,皇帝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金国二帅被皇帝的诚意所感动,已经减免了金银?
  仪卫队到达时,带回的消息却立刻如一盆冰水浇灭了他们刚刚燃起的热情——金国二帅减少了赵桓仪卫的人数,先遣回七百多人,只留三百名侍卫。
  所有的人顿时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刚才还人声欢腾的南薰门前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是漫长的等待,从下午等到日落,从黄昏等到夜晚。终于有人从青城带回了皇帝的圣旨:金国的首领们还未汇齐,今日尚无法议事,来日方可回城。
  日期:2012-03-15 13:02:27
  赵桓到达青城之后,金国二帅却拒而不见,只派萧庆前来转达了他们“意见”:如果不愿如数交纳金银,可以用其它的物品和人来抵。

  宰相何栗与几位大臣与萧庆讨价还价谈了许久,又请示了赵桓,最后答应:只要大金退兵,宋朝愿以亲王、宰相为人质,护送金军过黄河;并以衮冕、车辂及宝器二千具,民女、女乐各五百人进贡;每年进贡金国的岁币增加银二百万两、绢二百万匹;另外给金国二帅献上皇室宗女二人。
  萧庆回报给金国二帅,并转达了赵桓的要求——希望将诸事尽快议定,京城里有许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
  “想回去?哈哈……”完颜粘罕笑道:“你再去告诉南朝皇帝,福金乃我大金国皇子夫人的位号(金国人称皇夫人为福晋,与福金同音),所以茂德帝姬赵福金理应献给二皇子。让南朝皇帝派人速将赵福金送至二皇子寨中,否则和议难成。”
  赵桓这天晚上又住在了青城,但金国人给他的待遇却与上次迥异。金兵拉起了一道道铁绳,把他的住所围了起来,四面点燃篝火,遍布岗哨,还有一队队金兵彻夜击柝巡逻。名义上是保护南朝皇帝的安全,实际上是将赵桓囚禁了起来。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赵桓心中万分懊悔。比赵桓更加懊悔的是何栗和李若水,他们知道:如果赵桓不能平安地回去,他们两个将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日期:2012-03-15 13:34:30
  夜里,萧庆再度来访,转达了完颜粘罕的要求,让赵桓先把茂德帝姬赵福金送到完颜斡离不寨中。
  赵桓、何栗、李若水闻言大惊。何栗道:“茂德帝姬已经出嫁,岂能和亲?”
  萧庆道:“出嫁了,也可以再改嫁,改嫁给我大金二皇子,难道还辱没了茂德帝姬不成?”
  李若水道:“中国人重廉耻,贞女不事二夫,不比贵朝全无禁忌,以茂德帝姬和亲,断然不可。”

  萧庆道:“此事不允,则减免金银之事不必再议。”
  李若水道:“既然贵朝不愿再议,我等立即奉圣驾回城,继续根括金银……”
  “二帅的意思是,既然来了就务必多住几天。”萧庆说罢向赵桓行了一个礼:“天色不早,萧庆告退!和亲之事请皇帝三思。”
  这一夜,赵桓睡的是土床。他哪里还睡得着,他整夜都心惊肉跳,苦苦思索脱身之策。
  何栗与李若水更是一夜不曾合眼,金国二帅要逼得宋朝公主改嫁,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他们二人痛悔无及,金人这次的态度让他们觉各可能是借他们二人之手,把皇帝诓入了一个凶险的罗网之中。

  窗外寒风凛烈,渐渐西沉的新月把苍凉的月光洒在远方白茫茫的雪野上。屋外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击柝声不断地打破冬夜的宁静,每一声都像敲在赵桓君臣的心上,他们的心都在痛苦地流血……
  日期:2012-03-15 14:02:41
  正月十五之夜
  十一日清晨,金国使者让吴幵、莫俦带话给赵桓:赵福金是罪臣蔡京的儿媳,理应从速送至金营,迟了,恐怕和议就谈不成了。
  赵桓痛心肺腑,但如若拒绝,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了。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纵使自己不允,如果和议不成,自己的妹妹赵福金也难逃厄运,不如牺牲赵福金,保全赵宋宗社。

  中午,赵桓命王宗沔带着自己的手诏回东京城传谕。
  王宗沔从青城回来,一起来的还有几个金国的使者。王宗沔边走边哭,东京士民见了无不惊疑。
  王宗沔将赵桓的手诏带回了朝廷,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
  “朕自即位以来,国家与金人交战不已,现在金人围城已有将近三个月之久,而救援之师尚迟迟未到,使我江山社稷、京城生灵坐以待尽!金人攻破东京外城,欲使朕与国民肝脑涂地。金人的要求朕无不屈从,每每痛感屈辱之极,事到如今,终于无可挽回。现已答应以帝姬和亲,割让黄河以北之国土。金人虽名为议和,其实并未罢兵,又想以我太上皇为人质,让朕迁都南方。

  “朕上祷皇天,皇天不因金人之暴行而震怒;朕下告人民,人民不因金人之侵掠而怀愤。难道祖宗基业要就此毁于一旦?难道是朕寡德薄行,致使无辜生灵涂炭?朕朝夕不安,痛切深思。但扪心自问,实无罪过!为何使朕与大宋百姓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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