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风流——杜月笙岂止是一个传说》
第16节作者:
小杜城南 沈杏山大败亏输,黄金荣出了口肮脏气,更加春风得意。整个黄公馆一片欢腾,唯有杜月笙依然谨慎,他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沈杏山深厚的根基,绝不是一巴掌就能打倒的,必须再踏上一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否则一旦他缓过劲来,很难说会有什么后果。
杜月笙轻易不得罪人,但一旦得罪了谁,他通常会干到底,绝不心慈手软。这一次对沈杏山痛打落水狗,很符合他的性格。
也活该沈杏山倒霉。转眼到了1919年,上任不久的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特派张一鹏前往上海,指导禁烟工作。张一鹏,这个十几年后在抗战时期将担任汪伪政府司法行政部长的汉奸,此时的身份是中华民国司法部次长、禁烟特派专员。
张一鹏抵达上海的前一天晚上,谢葆生急匆匆赶来,告诉杜月笙,沈杏山已经准备了一大笔钱,打算借张一鹏之手,整垮三鑫公司。
杜月笙不敢怠慢,直奔黄公馆,他刚到,张啸林也就到了。张啸林手眼通天,打听清楚了这位张专员不沾烟赌,却是色中恶魔。
有嗜好就好办。三大亨决定对症下药,用美人计爽死他。除此之外,杜月笙更有锦囊妙计,不信张一鹏不就范。
张专员一到上海就陷入了酒池肉林之中,来自方方面面的应酬把他搞得晕晕忽忽,酒没少喝,钱更没少收,工作上的事却毫无进展,因为大家都在热情的敷衍他。尤其令他困惑的是,大名鼎鼎的法租界三大亨居然没有露面,张专员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难道连敷衍他的表面功夫也懒得做?这仨孙子未免太托大了吧!虽说你们在租界混老子管不着那里,但凭老子专员的身份,禁烟会议期间,即使是租界当局,多少也得买我的面子是不是?看老子不整死你们丫的!
恰在此时,杜月笙亲自把请柬送来了,只说知道前几天专员大人很忙,不敢打搅,今晚特在一品香备了薄酒,请专员务必赏脸。给足了张一鹏面子。
这一品香是个旅馆,建于清朝道光年间,历史悠久,名声显赫,张一鹏自然已经去过,但他愿意再去,因为那里美女多,花样更多。当然了,他也想跟三大亨聊聊——我们的张专员,还是很敬业的哈。
宴席设在类似于总统套房的豪华客房内,碍于身份,黄金荣不方便来,张一鹏倒也不计较,好歹三大亨到了两个,何况还有美女作陪,爽歪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美女退场,时事开讲。开讲前张啸林笑着站了起来,他也要告退,理由很是温暖人心,是要亲自去给张专员挑一个顶级妹妹来伺候喝茶。
双方已经是朋友了,说起话来不再拘束,杜月笙率直相问:“杜某听说专员此行不太顺利?”
“还好了,各方朋友见了不少。”接下来张一鹏并不隐瞒,“可是,不怕杜先生笑话,敝人来沪数日,工作上至今没有进展。不知杜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杜某愿意跟专员说说自己的想法。”关键时刻,杜月笙字斟句酌,但依然沉稳,“能在上海发烟土财的,哪个没有点靠山?哪个没有点实力?专员这些天所见之人,据杜某了解,都跟杜某一样,和烟土脱不了关系。”
张一鹏从没见过这么坦白的人,心里岂止是震惊,简直就是震撼。他哪里知道,这是杜月笙早就设计好的剑走偏锋的一招,接下来就该亮底牌了。此时的杜月笙还是不慌不忙,像在谈论一件小事,“专员此来既是特派,想来不愿空手而归。”张一鹏微微点头,期待着下文,杜月笙喝口水接着说:“杜某愿意捧专员的场,三鑫公司交100箱土出来,任凭专员处置。”
张一鹏几乎是被感动了,举起酒杯说:“杜先生的手面,果然名不虚传,敝人唯有感谢!”
杜月笙也举起杯,“我可以保证,从现在开始,专员在上海禁烟期间,法租界所有的烟馆全部停业,以配合专员的工作。”两只酒杯碰到了一起,张一鹏的脸上写满了春天。
碰杯之后,杜月笙接着说:“不过英租界才是大头,那边我们管不着,只能请专员亲自过问。找沈杏山就行,那边的土行全是他罩着。”说着就掏出一张单子,“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专员或许用得上。”名单上详细列出了诸多土行的名字、地址,老板及保护人的姓名。当然,所有这些土行全是英租界里尚未撤走的,保护人无一例外都是沈杏山。
双方再次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就是海阔天空的闲聊,杜月笙不善言辞,正焦急时,张啸林敲门进来,领着位绝色美女,大大咧咧的介绍道:“专员,这位冠芳姑娘,是我们上海的第一任花国大总统,去年刚刚选出,新鲜出炉的耶!”
杜月笙悄悄递给张一鹏一张支票,道声“专员辛苦,早点休息吧!”就和张啸林聊着天气告辞了。
再见还是在一品香,因为张一鹏已经常住于此了。这次是他约的杜月笙,为的是他想成就一番大事业。
原来这一年正逢林则徐虎门销烟80周年,80年间,再无人创此伟业,张一鹏觉得这是个青史留名的好机会。如此一来,光杜月笙交出的100箱鸦片,自然是太少了,就算加上华界收缴上来充数的那部分也没多少,烧起来肯定不够风光。
这难不倒杜月笙,他知道蔡乃煌有一千多箱鸦片储存在江海关,里面猫腻太多,正好可以给他拿来烧了。
这个蔡乃煌当年是袁世凯的亲信,清末时当过上海道(即苏松太道,职权接近于上海市长,但比上海市长管辖范围大得多),在任上,有幸成为中国第一个玩PS的人。
那会儿正好岑春煊在上海假装养病。岑春煊是个大能人,本来在官场不太起眼,在慈禧被八国联军赶跑,逃难西安的路上,因勤王有功,因此节节高升,成为慈禧的大红人,跟另一个大红人袁世凯很不对付,奈何谁也搞不掉谁,当时有“南岑北袁”之说。
岑春煊养病上海时,恰好慈禧太后最为痛恨的梁启超也在上海,袁世凯发挥了詹姆斯卡梅隆式的想象力,要求蔡乃煌不惜一切代价搞一张岑春煊与梁启超在一起的合影出来。
可惜岑春煊和梁启超根本不可能见面,蔡乃煌灵光乍现,重金请老外在暗房里捣鼓了一整天,合成了一张岑、梁的合影,并登在上海《中外日报》上。袁世凯活动李莲英等宫内红人,想办法让慈禧看到报纸,老太婆果然勃然大怒,岑春煊的政治生命就此告一段落。
袁世凯劝退满清皇朝,就任首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后不久,突然想当皇帝。当皇帝需要钱,袁世凯钱不够,就利用蔡乃煌在下三滥方面横溢的的天才,派其到上海担任苏赣粤三省禁烟特派员,为他去挣钱。
名为禁烟,实是卖烟。当时的江苏、江西和广东三省内积存有大量的印度鸦片,蔡乃煌一到上海,马上与上海、香港两地经销印度鸦片的烟土联合营业社签订《苏赣粤三省禁卖烟土合同》。合同以准许联社在江苏、江西、广东三省公开运销积存的鸦片为条件,规定联社每销售一箱鸦片向政府交纳3500 元捐款。凭此一年不到,蔡乃煌就为袁世凯挣了上千万元,也激起了巨大的民愤。
合同到期后,迫于民怨,上海口岸不得不宣布禁止外国鸦片进口,北洋政府只好取消了积存鸦片的合同,联社剩下的一千多箱鸦片就此储存在了江海关。
张一鹏贵为禁烟特派专员,调出这批鸦片不是难事。1919年1月17日,万国禁烟会议在上海召开,休会之后,张一鹏特邀与会者前往浦东,观赏他的销烟盛举。
如此大事,加上张一鹏为了扩大影响,故意不用车子运载鸦片,而是雇了上千民工,挑着一箱箱的烟土前往现场,大大的吸引了眼球,以至于观者如潮。
不想开箱验货时出了问题,居然有一大半的箱子里装的全是砖头土块,引来阵阵起哄声——张一鹏哪里想得到,原来的烟土,早已被杜月笙等人买通江海关相关人员,给偷梁换柱了。
好在起哄者尽是围观的百姓,除了起起哄,他们影响不了大局。专员说烧的是烟土,那当然就是烟土。张一鹏当不成林则徐,但好歹完成了使命,况且此次查禁销毁的鸦片,华界之外,甚至还有租界的100箱,这给他挣足了面子。再想想这一趟银元美女样样都没少,林则徐那点虚名就不要也罢,心情更加阳光灿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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