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风流——杜月笙岂止是一个传说》
第19节作者:
小杜城南 祸害叫卢筱嘉,是皖系实力派、浙江督军卢永祥之子。时值第一次直奉战争之后,直系军阀依靠吴佩孚的神勇,大获全胜,控制了北京政府,紧接着要上演的就是曹锟贿选总统的著名闹剧。与此同时,皖系段祺瑞、奉系张作霖,联络孙中山的广州政权,给成三角联盟,共同对付直系军阀曹锟、 吴佩孚。居间联络的是孙科(孙中山之子)、张学良(张作霖之子)、段宏业(段祺瑞之子),还有一个就是卢筱嘉,时称“四大公子”,也可以叫做四大草包。
卢筱嘉名列四大公子,自然风流倜傥,少不了爱看戏更爱戏中人。某一天就来到了共舞台,欲一睹天后巨星露兰春的风采。
不巧当天露兰春状态不好,那个年代又没有假唱这玩意儿,结果一不小心有句唱词唱跑了调。有黄金荣在,别人自然不敢撒野,可惜卢公子没有不敢的事儿,当场就喝了声倒彩,身边跟着的两个便衣警卫想来也跟着喝了两声。露兰春自出道以来哪儿受过这等委屈?站在舞台上两眼就红了,台下的黄金荣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一声“给我打!”几个打手立即冲到卢筱嘉的包厢里面,没容他说“我爸是卢永祥”,甩手就是两个耳光,把卢大公子打得天旋地转,俩警卫瞬间也被控制了起来。
等打手们把卢筱嘉拧到黄金荣包厢,黄老板正待教训人,却一眼认出了这厮竟然是卢大公子。想要道歉解释,又怕对方不依不饶白白丢了面子,便假装不认识,抬手说句“放他走。”卢筱嘉恨恨说了句“你给我等着”,头也不回就走了。
黄金荣心知大事不妙,连夜打电话叫来杜月笙、张啸林,商量对策。好在中国军队不能进租界,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后果,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自己这边还是应该主动点,毕竟敌强我弱。最后三人决定,首先是要保卢公子的面子,这事儿不能声张;抓紧去给卢公子赔礼道歉,争取化干戈为玉帛;黄金荣暂时深居简出,防患于未然。
派去送礼道歉的人连门都没进去,只被管家告知卢公子从来没去过共舞台看戏,没和黄老板发生过任何误会,请黄老板不要多虑。这水泼不进的架势,让杜月笙感到事态严重,张啸林都准备跑趟杭州去找卢永祥说说情——张载阳此时已就任浙江省长,和卢永祥交情足够——可仔细一想人家卢公子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儿,有力无处使只得做罢。
黄金荣是真规矩了一段时间,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儿也不敢去,卢筱嘉那边也真跟没事人一样。就这么风平浪静了一个多月,军方有人放出风来,说卢公子看黄老板不顺眼,要扣三鑫公司几箱鸦片给他点颜色看,然后就有知情人士散布消息,说是卢永祥卢大帅训斥了卢公子,说黄老板不是外人,而且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不许胡闹。卢公子呢,也就想扣几箱鸦片,出一口恶气,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于是大家就焦急的等待着鸦片被扣,等了几天真被驻军扣了一批鸦片,张啸林气得暴跳如雷,黄金荣却开心得春光灿烂。又过了几天果然不再有动静,更爆出卢公子被老帅召回杭州读书的传闻,黄金荣觉得事情终于过去了,当晚便迫不及待的前往共舞台,看他朝思暮想的露兰春。
哪知道剧院门口满是便衣军人,这帮人等了一个多月,眼看目标终于出现,当即一拥而上,分工相当明确,一部分治服保镖,一部分抓人。可怜黄金荣连看露兰春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绑走了。
日期:2010-10-26 13:40:45
这是件大得不能再大的新闻,上海滩沸腾了。杜月笙、张啸林意识到,此事不仅有关黄金荣的面子和声望,对三鑫公司的发展同样有着巨大的影响。
两人赶紧赶到黄公馆,和内心焦急表面还算镇定的林桂生商量解决方案。三个人做了分工:
林桂生出面活动法租界巡捕房,同时请虞洽卿去向何丰林说情,千万刀下留人。
杜月笙直接去和何丰林、卢筱嘉交涉。
张啸林跑趟杭州,通过张载阳向卢永祥求情。
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虞洽卿求见何丰林,连面都见不着,因为何将军“病了”。巡捕房前往交涉,同样毫无结果。还好林桂生打听到何丰林母亲信佛,每天都要拜菩萨,赶紧找出一尊金观音、一尊竹节罗汉,连夜赶往龙华拜见何老太太。结果两人一见如故,老太太认了林桂生做干女儿,这下黄金荣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其实何丰林哪里舍得杀黄金荣?当时淞沪护军使的衙门因为过于宽敞,三鑫公司租借其中一些房屋用作法租界外囤放烟土的仓库,何丰林都是点了头的。是这样亲密的自家兄弟,而且还是一起发大财的合作伙伴,巴不得共同进步共创未来才对呢。只是卢筱嘉受辱,他不能不做做姿态,所以黄金荣被关押在军营里面,吃点苦在所难免,但卢筱嘉想要杀人,却也没那么容易。
杜月笙得知老太太出面了,更不着急。他早就算定除非卢永祥、何丰林他们做得到永不踏进英、法租界一步,否则黄金荣绝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的问题只是如何让黄金荣体面的回来。把一切想清楚后,杜月笙依然不急不忙,决定晾何丰林几天再说。
何丰林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内心烦恼不问可知。一边是卢筱嘉磨刀霍霍,一心要宰了黄金荣这头猪;一边是老娘的招呼,以及上海滩各种势力纷纷出面斡旋,而卢永祥在杭州一言不发。他感觉被抓的是黄金荣,被架在火上烤的分明竟是自己。
所以无论是虞洽卿还是王晓籁等名流,谁来他也不见,内心却焦急的等待着张啸林或杜月笙——这俩猪头,怎么还不来?
杜月笙终于来了,带着十根一封的两封金条,每封100两。他跟何丰林、卢筱嘉都没见过,不过有黄金开道,自然胸有成竹。何丰林、卢筱嘉陡见如此重礼,内心想装下深沉脸上却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三人坐下喝茶,气氛就显得相当的融洽。
寒暄几句之后,杜月笙开门见山表示专为黄老板之事而来,恳请二位高抬贵手。并提出条件:由杜月笙出面摆酒为卢公子压惊,并请出上海滩的头面人物做调停人;另外,黄公馆的打手当面向卢公子请罪。经双方商议,这个调停人定了请青帮大字辈的张仁奎。于是这一条,卢筱嘉表示认可,但觉得不够,正迟疑未决时,第二个条件彻底征服了他。
杜月笙透露,三鑫公司打算成立一家聚丰贸易公司,这事儿已经筹备一段时间了,聚丰重点将针对浙江鸦片市场,张啸林早已通过张载阳张省长的关系,把事情理顺,并得到卢永祥的默许,未来除了杭州归卢永祥的嫡系亲信外,整个浙江的市场都将由聚丰负责开发经营。现在三鑫公司决定,送给卢永祥、何丰林聚丰的干股,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卢大帅和何将军需要干的,只是负责公司烟土运销的安全顺利而已。
杜月笙接着告诉他们,张啸林现在正在杭州,不日将会和卢永祥商谈,估计这两天大帅就会有指示下来。
何丰林和卢筱嘉做梦也想不到天上会掉下如此大的馅饼,不禁大喜过望,所有的不愉快刹那间烟消云散。
大家既然已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断然没有继续关押黄金荣的道理。杜月笙不愿声张,只悄悄把黄金荣接回了黄公馆。
“请金荣哥先静养几天,暂不露面。这事儿还需要一个漂亮的收场。”杜月笙一席话,把黄金荣感动得慨叹万千:黄门弟子三千,最忠心最能干的还得数这个杜月笙!自己当初没看错人啊!
杜月笙赶紧去走张仁奎的门路。苦于自己帮中辈分太低,只是张老太爷的孙子辈,不便直接登门拜访。好在他跟张仁奎的大弟子、浙军某部营长吴昆山相熟,便请了吴营长帮忙。这是有面子的事,吴营长自然一诺无辞。
正在这时张啸林回来了,带回一个巨大的喜讯,卢永祥要为黄金荣做面子。
原来卢筱嘉调动军队私入法租界绑架黄金荣,引发了舆论极大的反响。上海影响大的报纸通通设在租界内,对浙军如此作为极为反感,反对军阀的社论、报道频频见报,卢永祥脸上就挂不住了。再考虑到几年前自己在上海任淞沪护军使时,还给黄金荣发过上校督察的聘书,即使从正式名义上说起来也是自己人,遽尔翻脸不利于笼络下属,这更让他为难。
等到张啸林在张载阳的陪同下见到卢永祥,拿出聚丰公司的发展规划,卢永祥算是下定了决心,得帮着把黄金荣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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