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英烈》
第5节

作者: 青史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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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觉本是辽朝进士,辽亡后降金,被委为平州知州。平州是宋金两国边境重镇,金人以张觉守平州,实出于对张觉的信任,不料张觉不久归降宋朝,宋廷遂改平州为泰宁军,封张觉为节度使。金人勃然大怒,指责宋廷违背条约招降纳叛,发重兵来攻平州。张觉无力抵挡,败亡于宋营。宋廷在金朝威胁下,竟然杀害张觉,将人头送给金人。

  但事已迟了,金人已经制定了南下侵宋计划,悍然发动东西两路大兵进犯宋境。
  宋朝立国以来,百年承平,君臣嬉戏终日,兵虚将弱,在金兵凌厉攻击下,节节溃败,一泻千里。赵佶自思无计,慌忙退位,南逃避敌。太子赵桓登基,改元靖康,急派使者与金人议和,但并没有延缓铁骑南下的脚步。
  斡离不率领东路军跨过燕山,仅三个月就渡过黄河打到东京城下。只因粘罕的西路军被阻于太原,没有对东京形成合围之势。加上李纲主张坚决死守,宋朝各路勤王之师源源不断的向东京集结。翰离不只得匆忙与宋廷达成靖康和议,于靖康元年二月退兵,结束了第一次攻宋战争。
  宋廷以巨额赔款及割让河间、太原与中山三镇的代价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金兵退去,朝廷就割让三镇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主战派坚决反对割让三镇,说服赵桓推翻和议,下诏确保三镇。

  此举彻底激怒了久围太原不下的粘罕,便以重兵强攻太原。太原城被围数月,粮草已竭,外援不至,但仍然坚持抵抗,阻滞了金兵二次攻宋的计划。
  为了激励太原守军,宋廷决定对太原展开解围战,但折可求和刘光世两军四万多人被金人打的大败而归。随后宋廷又命种师中兵出井陉,姚古出长治,张灏出汾州,三军互为犄角,共解太原之围。不料各军号令不一,互不协调,老将种师中仓促出战,中途遇伏,五战三胜,退至杀熊岭,孤军在外,无草无粮,而约兵不至,最终一战而溃。种师中身被四创,力疾斗死,一代西军名将,就此殒灭。畏敌不进的姚古和张灏两军也被金兵击溃,二次解围失败。

  于是,宋廷决定展开第三次解围行动。
  宣抚使李纲统领五路大军向太原靠近,五路大军之一的刘浩所部驻于杀熊岭待命而进。岳飞正在刘浩军中充当硬探,奉命出巡,这才有了力战金兵,独闯金营的故事。
  不出智泽所料,李纲兵溃,死伤足半,太原也因此失守。
  日期:2012-01-09 11:40:50
  夺取太原后,金人尽知宋军虚实,金太宗吴乞买遂对宋朝发动更为凌厉的攻击。此次仍然因袭第一次的进兵路线,东西两路大军夹太行山攻击南下:粘罕的西路军越过太原,直下汜水关,以切断宋廷西逃入蜀的通路。翰离不则引东路军击败了老将种师道的军队,越过中山,攻取真定,继续提兵南下,沿途放弃了宋军重镇关卡,大兵直逼黄河。

  负责守河的宣抚副使折彦质与河北河东宣抚使范讷手中近二十万大军闻风而散,沿途官员弃城而走者远近相望。金兵渡过大河再次合围东京只是迟早的事情。
  河北大地此时已是霜降冰封,在隆隆铁蹄的驱赶之下一头扎进了严酷的寒冬。肃杀之意笼罩着东京,冰冷的感觉透过重重朱门,渗进了护卫森严的皇宫正殿。
  敌骑逼近,举朝震恐。
  赵桓面色苍白地坐在垂拱殿中,眼里满是惶恐与忧惧,这个二十六岁的年轻皇帝还没有学会如何掩饰内心的感受。表情庄重肃穆的大臣们也同样束手无策。赵宋立朝百余年来,从未面临过如此严峻的局面。
  宰相唐恪与张邦昌等人押班分立两旁,与高大的朱红漆柱相比,这些人显得如此渺小,更加衬出大殿的沉闷与空旷。赵桓一句轻轻的问话,竟然显得如此洪亮:“如何应对金人,众卿但说无妨。”
  日期:2012-01-09 16:16:56
  金人在攻战途中,使出了“以和议佐攻战”的策略,不断与宋廷遣使往来,要求宋廷从速依照靖康和约交割三镇,再开和议,以图及早罢兵休战。所以朝中百官也分为战和两派,正纷争不休,金人已兵临大河。刑部尚书王云数度往返于金营,如今刚刚回城,正有事奏,便出班道:“臣此前出使翰离不军,金人必要割让三镇,并请康王出使议和,否则将不日提兵渡河。”

  赵桓揉了揉太阳穴,听了王云话,眼光直接看向了唐恪。
  唐恪只好出班如实奏道:“臣奉圣谕,与百官集议,今有臣与张邦昌等七十二人请割三镇,左司谏秦桧张德远等三十六人反对,当割与否,但请陛下圣断。”话刚说完,执政张邦昌出班伏地流涕道:“陛下,两国交兵,岂同儿戏,且天子一言,掷如金石,当日靖康和议即已许割三镇,后又反悔,至有今日之危。况今太原河间已失,惟余中山一镇,亦已被金人围死,如此即许之地,不割何益?臣伏请陛下速割三镇,早日消灾弥祸,以安百姓。”奏罢再拜流涕,情不自抑,以头叩地,几乎点出血来。

  赵桓命侍从将邦昌扶下,道:“即如此,当如卿等所议。”
  唐恪正要领命赴都堂拟旨,秦桧却出班奏道:“陛下,臣等以为,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与人。况太原等地皆死战而后失,忠义可嘉,如中山之地,金人加重兵而不克,如果一旦割让,岂不害忠义之心,令天下齿冷?请陛下三思,大集兵马拒守大河,金人利在速战,一旦不能攻克,自然退兵。去年李纲坚壁清野,守城拒敌,当可借鉴。”

  李纲进援太原失败,已被罢职外放,秦桧提起李纲,让赵桓气不打一处来,道:“祖宗之地固然尺寸不可与人,但守则无术,战则无能,已失之地,争之何用?”秦桧没了脾气,只好说:“臣以为,割地有伤民情,朝廷莫须置之不论,只从速备战为上。”王云一旁听了,怒目指责秦桧道:“大人此言固是,然金人立要康王出使,且必带上割让三镇诏书,绝不可再有一日拖延,请问大人如何置之不论?”

  秦桧被抢白的满面灰暗,群臣都知道王云说的是实情,也只能相顾无言。
  日期:2012-01-09 16:49:44
  赵桓知道再无良策,黯然挥手道:“事已至此,须以及早罢兵为上,中书宜及早便宜处置。”说完拂然起身离座,回到福宁殿,独坐书案前,只觉内心烦燥不安,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想来想去,令内侍招王云单独入见。
  不久,内侍领着王云进来,见礼毕,赵桓令王云坐着说话:“卿此去金营,来往辛苦,朕已知之。”
  王云道:“此臣之职份所在。”
  赵桓从案上拿起一份文书递给王云:“此是磁州宗泽所上奏折,对卿言语相诋,卿无在意。”

  王云一看奏文,顿时满脸愤怒,原来宗泽抨击王云频频来往于金营,出入自如,必有通敌卖国之奸,请朝廷严加处置。看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叩头道:“陛下圣明,臣不畏烦难,来往于金营,全是负旨而行,所为定和约止干戈而已,岂有分毫私欲,其间险难臣不敢提,但平白受此恶污,怎不令臣下寒心,如非陛下圣断明察,臣几乎死无其所。”

  赵桓抚慰道:“朕知宗泽性好放言生事,已令内阁申斥,卿无在意,此次议和,全赖卿之力。”又问:“卿来往路过磁州,可知磁州兵马如何?”
  王云道:“磁州小城,如何容得下大批兵马,守城而已,难及其他。臣过磁州时,已劝城外居民拆屋毁田,迁入城内,坚壁清野以待金人,金人见城外无所劫掠,自然退兵,磁州可保无虞。”
  赵桓点点头,转问:“以卿所见,金人有无议和诚意?”
  王云想了想:“臣在金营,虽见金人举止无礼,但性格刚直,只欲交割三镇,此外不过多取金帛子女,似无他意。”
  赵桓愤愤道:“群臣误国,不知底里,如非放言好战,何至今日自取其辱。”话刚出口,自知失态,又问:“前番金人来城下,已派肃王为质,为何此番又点名索要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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