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英烈》
第19节

作者: 青史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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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珪把这情形看在眼里,又说:“康王让传话,各位好汉都有英雄之气,朝廷正是用人之时,何不束发从军,去那战场上挣取功名。”说着不屑多言,拱拱手就去了。
  日期:2012-01-20 16:20:32

  原来店家到了昼锦堂后,无门无路,只得向衙兵问寻,可巧衙兵那天受了李成的窝气,正无处撒泼,一听此话,正是由头,于是领着店家请见赵构,准备添油加醋,给李成安下一个罪名。却不料碰巧高世则在场,对赵构耳语了几句,赵构点头,便赐食赐酒,顺手写了几个字,轻轻将此事按了下来。
  胡口这里也对着李成解劝说:“好汉知道小的罗嗦,今天小的偏不罗嗦,只把长话短说,保准句句都让好汉心服。想那康王真好度量,小的只是会做几样菜罢了,却把小的抬的高高的,随小的来去。说以后小的这边生意好,只管在这边忙。若得了空时,再到那边随意做一顿就是了。小的无能无力,尚且得他这样对我,像好汉这样的人,若得了康王待见,什么是青云平步,功名只是眼前菜,一拿一个准。要说风前烛,草头露,人生苦短,能遇见康王这样的王爷,也算福份。”

  事到如今,还有何可说,李成脸上挂不住,只得笑了起来,豪兴却减了一半,漫口应道:“康王如此大度,我等更有何言,日后只回家收拾投军罢了。”
  戚方与赵立等人本已是投在军中的,当然纷纷赞成。只有韩常黑着脸一语不发。徐庆附耳对姚震道:“看他本是黑臊子马,偏要冒充玉麒麟。”两人说着肆无忌惮的笑个不停。
  日期:2012-01-28 16:39:05
  韩常早看在眼里,哪里能受到了这口鸟气,当下一声不吭,挥拳隔桌向徐庆打了过来,不想被张宪出手接住,稍有一力,顺势一拉,竟将韩常胳膊拉脱,当时搭在桌上,疼得韩常满脸热汗,却咬牙一声不响。
  徐庆笑道:“这兄弟真是客气,怕这桌上酒菜不够,硬要再上一条火腿。”

  李成的脸却腾的冷了下来,他抬眼看着岳飞,意思问他想怎么样。岳飞喝下徐庆不得多嘴,起身将韩常胳膊“咔“的一声端上,抱拳道:“得罪。”韩常疼的满嘴吸冷气,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李成却脸上挂不住了,拍案起身道:“来的都是朋友,兄弟你出手就伤我的朋友,却要给我李成一个说法。”
  张宪刚要答话,被岳飞止住,他看出李成武力非凡,恐张宪不能制伏,便要亲自出手,对李成笑道:“朋友想要什么说法?”
  李成道:“武人相交,酒与拳脚,不如我和兄弟比试一下拳脚,如果兄弟赢了,咱们后会有期,如果输了,则入了我李成的伙,再没有下不来的坎。”岳飞知道李成是要收他,哪里肯答应,于是众兄弟收拾下楼,在天井里站定了地方,所有阁间都出来看热闹,更有伎乐歌女停板注目,指点窃笑,要看这两位好汉如何过手。
  岳飞稳稳的立在当地,冲李成一抱拳:“请。”
  李成也不再客气,跳步冲拳,直直向岳飞胸口打来,他早已看准岳飞左右退路,只要稍一闪避,就要出腿去横扫下盘,三招之内,绝可以把岳飞放倒。

  不料岳飞没有作任何闪避,他同时出拳,一个金刚杵,直向李成当胸迎去,自己生生受了李成一拳的当口,也一拳砸在李成身上,这一拳势大力沉,竟将李成打出三步开外,岳飞只是脚下松动,仍然立在当地。众人看了一齐喝彩叫好,李成一击之下,知道拳脚上不是岳飞对手,倒也诚实,冲岳飞一抱拳:“兄弟好拳脚,哥哥输了。”
  正乱间,突然刘浩派人来找到,要岳飞速回军营。众兄弟不知何事,只得抬脚回营,出门前岳飞却拉住了胡口的手,道:“师傅好手艺,我有一位家下哥哥,名叫岳小九,也做得些肉食饭菜,只不如师傅这般上得了酒楼,进得了王府,若他来了相州,一定请师傅多指教他些。”
  胡口咧开嘴笑:“好汉千万不要这说,岂不知深潭鱼聚,树高招风,一个厨子罢了,会做得几样菜,算什么本事。如果家兄来,大家一道做活挣钱是真的。”
  日期:2012-01-28 19:43:27
  回到军营,得知大元帅府派下了一件差事。

  这事要从啸聚天平山的军贼孔延州说起。
  孔延州本是相州无赖,后投在军中,金人入犯,见朝廷无法制御各军,便四处掠杀作乱,游荡来到天平山下时,天平山却已被常景占据。孔延州得知常景本是奉命进援真定的官军,奈何发军不久,真定已失,此时朝廷混乱,顾不上这支进不可进、退无可退的军队,一时粮草无着,常景只好围劫天平山,将左近百姓杀戮殆尽,掠取子女财物,全伙上山为王。料得底细以后,孔延州仗着人多,挥军上山,将常景军一网打尽,自己占据了天平山以为巢穴。

  赵构知晓情况后,深以为忧,便派人上山晓以祸福,许以官位,召孔延州下山接受大元帅府招安。孔延州深知各地流匪散兵日增,当地百姓被来往抢掠,已无油水可捞,此时接受招安,也是一条生路,衡量过后,引万余兵马下山,情愿编入大元帅府,自家只带了百十名亲信住进城中,平日军械严备,对官府仍有戒备。赵构为了稳住孔延州,决定亲自上门抚慰以示优赏,特地不设仪卫,只以十余名衙兵相随而已。是以高世则暗中吩咐刘浩速选几名敢战士随行。

  岳飞听令,带上张宪飞马来到昼锦堂,换了衣服,与各军选来的十几名敢战士编在一起,随着大元帅府车马,一路来到孔延州府上。见赵构到来,孔延州迎出门外,伏跪在地,叩头泣零请罪。赵构弯身扶起,众人相拥进入院中。岳飞与张宪便留在厅堂外排列护卫,眼看着赵构与高世则等人入厅归座,孔延州亲自为赵构点茶,态度甚为恭敬。转眼用茶已毕,上汤传菜,十余名乐伎盛妆列队进入厅中,但见人影闪动,衣袂飘飘,刹时弦乐悠扬,鼓乐喧奏,众人开始轮番敬酒,不知几巡,赵构起身亲自用金杯斟酒赐于孔延州。孔延州即宠且惊,惶恐至极,接酒在手,双腿不由自主的战栗不停,大冷的天,脸上汗水却滴滴而下。

  岳飞看到这里,轻声对张宪说:“这个孔延州,怕是疑心酒里有毒吧。”
  张宪笑道:“这也难怪,谁让赵官家爱做这事呢。”这话暗指太宗赵光义常以毒酒杀人之事。民间流传,蜀主孟昶、南唐后主李煜、吴越国主钱俶都被赵光义以毒酒鸩杀。两人点到即止,继续看着厅中人影穿梭。
  孔延州勉强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并无他事,各处护卫握刀的手都松了下来,紧绷的空气略为缓和。院中木然站立的衙兵这才发觉脸上凉丝丝的,抬头一看,天上不知不觉的又飘起了飞飞洒洒的雪花。
  另一场暴风雪又要到来了。
  日期:2012-01-29 09:41:56

  冷风中夜色降下,孔延州府内早已遍点红烛,高挑华灯,里外一片通明,雪花在灯火下越发飞的清晰,片片扯落,越下越紧,岳飞和张宪身上都已落了一层白衣,正在无趣,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声响,一名衙兵飞奔进院,急急报道:“汪大人请大元帅速回昼锦堂。”
  众人都觉奇怪,如此深夜,不知何事紧急。赵构当下慰勉了孔延州几句,匆匆离席直回昼锦堂。岳飞张宪与众衙兵紧随其后,到得昼锦堂前,康履出面将众人引到一处暖房内,将身上落雪打扫了,每人一碗热汤,又赏了一串铜钱,令各回其军休息,众人顿时将热汤喝完,出得门来,大家相视一笑,抱拳分手,踏雪去了。
  张宪在路上说:“大元帅路上好不紧张。”
  岳飞说:“定是有朝廷消息。”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上只有脚踩落雪的声音,兄弟俩步调一致,起落同拍,声音显得单调而枯燥,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在这个时候传来的消息,必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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