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得了指令,立即领着自家亲兵,全是些久经战阵的恶少军棍,刹时间人马如龙,在各处往来飞驰,见着围观放火的,不问黑白,拿刀便砍,当即驱散了人众,将火扑灭,拿住几个嫌犯,不听辨诉,绑了扔到王渊马前。
王渊在马上看了看几人,冷笑说:“我当是哪里出来的三头六臂飞天入地的魔王,原来不过是几个无头小鬼。”几个人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原来这是一起北方人,不愿再随军向南开发,又无处投说,只得放火生事,欲阻大军南下。王渊说:“大军起发,岂是你等能阻挡得了的。”也不多问,喝令砍头示众,这才收束住人心,将大元帅府大小官员护在军中,诸军按时列队出城。城门打开之时,天上尚有几粒寒星不及落下。
日期:2012-02-01 10:20:04
天明以后,但见田野间春气涌动,天已转暖,几处道路上已是花树缤纷。赵构坐在车中,看着两边泛青的土地,心中有无限感慨,比起从相州赶往大名府途中所受的惊恐担忧,真有天遥地远之感。
一路无话,当晚大元帅府宿于中都,第二天继续赶路,下午来到任城,本要入城暂歇,不料任城已被流军占住,匪首却是军贼张遇。原来真定失陷后,张遇逃出重围,于途聚集乱军一路南下,粮草无落,便分头潜入任城,将城中大小官员屠杀殆尽,就地招兵买马,做起了草头王。时下法令不行,流寇遍地,赵构已是见怪不怪,闻报后便欲依例招安。不料张遇不为所动,闭城不纳。
此时王渊张俊等将领已聚兵城下,赵构弃车上马,率众官员来到城下观看,问王渊:“何时可以攻下。”王渊回道:“如此流匪,若在我西北,见一伙杀一伙。此皆等死之人,片刻可下,请大王坐观。”赵构来了兴致,便令王渊攻城,自己领着大小官员来到一片高地安坐观看。
王渊令张俊与苗傅、刘正彦等人在城下安排云梯甲车,正忙乱间,突然城门洞开,城中千余人马竟然冲了出来。原来张遇在城上见赵构等人在远处高地观战,便决定袭其不意,出城之后,一支精兵脱开战阵,直扑赵构,只求孤注一掷,意在擒贼擒王。王渊没料到这点,略有些慌乱,好在他久经战阵,很快稳住阵脚。张俊亲自提刀压住乱兵,对张遇四下围截,两军在城下混战成一处。
杨沂中引军护在赵构四侧,见张俊已将阵形稳住,便提着掩月刀立在赵构身边不动。张俊手中人数虽多,但城下难以展开手脚,加上立功心切,一心要在赵构面前速战速决,不料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迟迟难以得手。张遇依城而战,部众多是目无王法的无赖恶棍,双方倒也杀的难分难解。
日期:2012-02-01 10:37:24
赵构在高处看着不禁眉头紧锁,这已是他手中的精锐之师,对付一群乱军尚且如此吃力,更何谈与金兵对阵。杨沂中察觉出赵构的变化,启禀道:“大王在此看好,容卑职也上去冲杀一番。”赵构也想看看杨沂中的身手,便点头同意。于是杨沂中提刀上马,衣甲鲜亮,长髯飘飞,引数骑亲兵直入贼阵,大刀在阳光下反射着闪眼的光芒,左砍右劈,无人能挡,转眼在阵中来往砍杀百十人,浑身遍是血污,血水顺着铁甲淋漓滴落。
赵构以为杨沂中受到重创,急忙令人把他召了回来,仔细一问,身上竟全是贼人污血,心情为之一振,亲自拿酒说:“杨家将果然名不虚传,本大元帅亲自给这血汉子递一杯酒。”
杨沂中接过酒一饮而尽,谢过赵构,要提刀再战。
赵构说:“久战疲惫,不妨暂歇。”
杨沂中道:“贼军经过数番冲击,已经心寒胆碎,稍加冲锋,即可成功,请大王立等。”说罢提马再次冲入敌阵。官军被杨沂中的勇武所激励,士气大振,对张遇军发起了猛烈攻杀,当即一鼓而下,大破贼众。张遇见残局难以收拾,遂领兵冲出重围,仓皇弃城而去。
大元帅府当晚入住任城治所,汪伯彦令人收拾城中乱局,又分派官吏,张贴布告,收伏人心。
日期:2012-02-01 11:09:58
不料入夜以后,城中仍自乱了起来,原来北兵见大元帅府渐向南行,离家日远,便想趁着新战之后弃军归家,加上城中仍有张遇残军,大街上被扔满了桌椅板凳和柴草,只要有一点火星,便可引起大火。王渊在城中巡视,已知详情,对张俊说:“小人横行,仍需砍头。”刘正彦劝道:“此辈多为陇西故人,太尉不如稍加劝尉,即可平伏人心,不宜大开杀戒。”王渊笑道:“非常之时,治军岂可手软心慈,此辈不除,始终要为祸作乱,黄口小儿懂得些什么。”刘正彦被抢白的满面羞愧,再无二话。张俊领命,排出军队沿街巡查,又密令手下到各寨打探欲图谋反之人,到了三更夜深之时,突然动手,将嫌犯全数绑缚在营门前,并不审问,只令跪成一排,刹时拿大刀砍下头来,鲜血涂染营门。独留一人被全身剥净,刽子手拿小刀避开血管经脉,只寻肉多处一点点割下去,要的就是那叫声摄人。开始时,凄厉的嚎叫如闪电后的惊雷,刹时传遍各营。数十刀过后,声音已如风中之烛,变成了细细的呻吟,渐渐摇灭在军营前。
各营军兵这才知道张俊下手冷酷,众人心惊胆寒,自此以后,军中再无乱象。
赵构彻夜惊心,终于等来天明,匆匆上马继续赶路。至晚宿于泰山环抱之中的山口镇。第二天大元帅府继续进发,沿路道无所碍,于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三日下午抵达济州。济州府大小官员早已出城迎接,士庶百姓正担心金人铁骑,见大元帅府重兵驾临,无不欣喜,欢声夹路迎接赵构。
此时自黄河而南,线状分布着各路勤王之师:宗泽屯澶州,与卫南韦城之敌对峙;闾邱升屯濮州,对峙临濮南华之敌;黄潜善在曹州,对峙考城之敌;赵野范讷在南京,对峙宁陵襄邑之敌;此外向子諲在宿州,赵子崧在巨野,何志同在许州,曾茂在兴仁府,皆对京师取合围之势,一时兵势大盛。
大元帅府正在济州静观态势,竟然连续接到了宗泽自开德发来的一份又一份捷报。
日期:2012-02-01 16:31:16
第七回:
战开德宋军用命
弃东京金兵归巢
泽挥戈直前,亲冒矢石与战,败之,敌益济师,官军不利,将士伤重者什二,先锋将果州刺史王孝忠战死,士卒知退无所恃,人人争奋,敌大败,斩首数千级,遂得韦城县。
――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却说宗泽领兵马离开大名府,仍以陈淬任都统制,兼领中军,各部于大年初二络绎渡河南下,沿途举旗招纳流散之兵,马不停蹄来到开德。
开德府又名澶州,治所濮阳,与滑州沿大河东西相望,境内河流纵横,是抵御骑兵的重要屏障,向有北门锁钥之称。大宋景德元年,辽军犯境,真宗应寇准之请亲征至此,与辽朝签下澶渊之盟,换来宋辽百余年相安无事。正因此地是沟通南北的战略要道,金人不惜留下重兵把守,南北连线扎下连珠大寨,数十里间营帐相望,鼓角相闻,一寨有警则数寨响应,牢牢锁住了河北宋军进援东京之路。
宗泽大军抵达后,立即择地驻扎,同时布哨放探,正在忙碌,有哨探急奔来报,一支队伍正迅速靠近。都统制陈淬大惊,正要报知宗泽,另有哨探已带一伙人马奔到,远远的对陈淬抱拳道:“在下王大郎,得知宗元帅大军驾到,特地前来迎驾。”
来人竟正是在岳小九店中喝过酒的那个王大郎。当时刘经领着一帮兄弟离开汤阴,仗着手中有几把钱财,自家收罗散兵游勇,凑起了一千多人,终不免你争我斗,加上粮草无继,支撑不住,王大郎便与刘经分手,领人只在各处来往游荡劫略,不久前流荡到了开德地面,得知宗泽大军来到,为防被剿,便主动前来投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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