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英烈》
第23节

作者: 青史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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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01-31 10:58:27
  汪伯彦见说,便放开此话题道:“卑职以为,大王身安,则国事可图。现今大名府距大河咫尺之遥,与金人兵马相望,不可久住,宜择日南下东平府。”
  高世则附和此议:“东平府依据梁山水泊,金兵铁骑难以开展,可以暂住。”

  宗泽听了,再次严厉指责汪伯彦:“汪元帅累受皇恩,此际正当尽忠许国,却以诡词图避,全欲自保,此岂大丈夫所应为!”这一顿话把高世则也打了进去,他只得出面调停:“宗元帅此言过当,汪元帅所议,亦是大局,非为诡词图避。”
  宗泽红了脸,厉声道:“高参议为皇亲国戚,当以皇室为重,何故反其道而行?何为大局,京师朝廷之危方是大局!弃相州而来北京已是失策,如今再弃北京而下东平,离京师渐远,则军心渐失。不知高参议到时如何收拾乱局!”
  此言一出,果然无人再敢接话。
  稍停,宗泽又说:“曹枢相奉命出城,事完即返身回京完命,勇不畏死,真大丈夫所为。”一句话说中了赵构的心事,只得隐忍不言。汪伯彦却不再相让,冷笑道:“宗元帅所言极是,只是若将大元帅府些许人马与金人邀战,不知宗元帅有几成胜算,难道宗元帅要做第二个李纲不成?”
  原来李纲当日以重兵进援太原,结果全军尽溃。汪伯彦以李纲之事指宗泽,是讽宗泽不自量力。宗泽岂能听下这话,当下面色紫红,手指汪伯彦道:“尔等整日李纲太原,太原李纲,难不成李纲一败,太原一失,就要尽弃中原么?”

  高世则见两人争的不像样,急忙出面打圆场:“两位元帅所议,皆为国事,何如熟虑后再作计议,讨得万全之策,亦不负朝廷厚望。”赵构也不愿再与宗泽争议,便挥手道:“两位元帅可各自歇息,日后再议。”
  宗泽与汪伯彦只好退下,两人互不答话,分头而去。
  日期:2012-01-31 11:27:08
  次日一早,汪伯彦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曹勋返回京师,金人可能尽知康王所在,一旦发兵围攻大名府,则康王将插翅难逃。赵构深为惊恐,急欲招宗泽前来议事。汪伯彦道:“大王亦知宗元帅性情,万事皆要抵牾。卑职以为大事当决则决,无需多虑。”
  赵构一想也是,又问:“汪元帅想必已有底谋。”
  汪伯彦也不再客气:“卑职以为,大元帅府不如兵分两路,一路护送大王南下东平府,一路由宗元帅率领,前往开德驻扎,如此即应诏命,又防金兵东来,亦顺宗元帅之意。”
  赵构点头道:“如此,陈淬与刘浩两军拔与宗泽,也够两万兵马,尽可一战。”
  计议已定,三日以后,宗泽即依令引军向开德进发。此后又三日,大元帅府连续发出各部军马分道向东平开进。

  靖康元年除夕之夜,大元帅府最后一批军队离城而去,只留张谨与刘豫等人坚守大名。张谨与刘豫等人站在城墙上,看着军队渐渐没了踪影,刘豫满面惶恐的问张谨:“以我们手里这点兵马,不知大人以为能守多久?”
  张谨想了想说:“守一日便是一日,守一时便是一时。”
  刘豫听罢长叹一声,众人重又默然无语,惟有冷眼对看而已。
  空下的大名府如同被抛弃的孩子,没有一点新年气象,物价飞涨,市店闭门,贫民无所得食,冻饿而死者交横于道。城中百姓为讨活命,拖家带口跟随大元帅府南下,军民队伍前后相望,于途不见首尾。逶迤经过华县,宿于阳谷,再过迷魂寨,于途中渡过新年,靖康二年一月三日,全伙抵达东平。
  日期:2012-01-31 15:12:28

  刚入东平安顿完毕,突然天降大雪,天地如封,人马皆不可行。赵构引汪伯彦与高世则等数人立在城头,以手揖天,看那飞雪扬扬,都在内心暗自庆幸,如此天气,在途中稍有拖延,则后果难料。
  正在冰雪封冻之时,知河间府兼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携两万五千兵马兼程赶到,其军衣甲整齐,兵器充足,因久与金兵对战,军纪整肃,比之此前来投者又不一样。赵构获报大喜,亲自冒雪出城迎接黄潜善。
  黄潜善身体宽大,年近五旬,幼年资质聪慧,十八岁即中进士,曾任户部侍郎,后出知河间府。金兵两次入侵,黄潜善正当东路金兵锋芒,力守河间府不失。此次应大元帅府檄召,尽起所部兵马星夜兼程,跨州渡河,千里而来,令赵构十分欣慰。黄潜善见赵构亲自来接,亦是受宠若惊,不顾披甲在身,雪中伏地涕泣拜见。赵构令人将他扶起,慰藉温厚,又遍谕全军,悉加褒奖。改授汪伯彦为元帅,补黄潜善为副元帅。

  议及时局,黄潜善说:“宗元帅布于开德甚为稳妥,卑职也请提本部兵马驻扎曹州一带,与宗泽南北相应,隔断金人东来之路,缓急之间亦可提兵直抵京师。”赵构见黄潜善勇于担当,大为欣慰,便问:“不知黄元帅以为大元帅府驻于何地为便。”此时众人皆知东平城小粮薄,绝非久驻之地,故有此问。
  黄潜善不顾汪伯彦在场,高声道:“东平小郡,与京师不通声气,难知战况,不易择机进退。卑职以为,不如进驻南京应天府,则无论进退,皆为两便。”
  赵构听罢,深以为是。又谈了一回军营细事,便令黄潜善择日分兵前往曹州驻扎,遇有敌报,可速递来。
  日期:2012-01-31 15:37:43
  随着各路人马源源奔来东平,大元帅府本部已有张俊、苗傅、刘正彦等诸军,真定名将王渊将三千能战之兵亦星夜来投,加上外线宗泽与黄潜善所部,通计八万多人马,且统一号令,渐成气候。此时金兵围住京师,占据四壁不下,在京师外围连珠下寨,严防宋军勤王之兵来袭。大元帅府则将人马分驻于曹州、开德、濮州一带,亦是列寨相望,与金人遥相对峙。

  不觉到了二月下旬,朝廷亦不断发来使者,皆是诏令赵构将兵马交给汪伯彦,独身回京与金人议和。赵构读罢诏书,久久不语。遂招众幕僚齐聚议事厅共议。
  高世则说:“此乃金人诈谋而已,现宗室遭困,只大王一人居外,此天意也。”他知道赵构怕担下违诏的罪名,又劝:“有大王在外,则金人尚有忌惮,一但大王身入金营,则金人忌惮全消,国祸必随。”
  汪伯彦也劝:“大王忠心为国,然此事亦明了,一入京师,则如自投虎口,智者必不为。卑职以为,大元帅府可以向京师移动,一则以应诏,一则以警敌。”高世则立即指地图说:“由东平向南,绕过梁山水泊,到得济州,离京师亦近,途中尚可观望敌情,或进驻南京应天府,以为长久之计。”
  此时兵部尚书吕好问也秘密派人潜行出城向赵构通告敌情,言金人为抓寻赵构,已发五千铁骑东来追击。内曰:“大王之兵,度能击之则击;不然,即宜远避。”高世则读完击案叹道:“吕好问为名相吕公著之孙,朝望卓著,言必不虚。”赵构这才点头应允:“如此则令黄潜善提军阻击金人铁骑,大元帅府可前往济州,明早即行。”
  日期:2012-01-31 15:57:56
  靖康元年二月二十日,夜尚未明,星月在天,城中兵马已整备待发。大元帅府在东平驻扎四十多天后,再次南下前往济州。
  诸军正彻夜忙碌收拾兵仗,突然城内数处起火,火光照天,一时间军心骇乱不已。汪伯彦急令王渊前去弹压。
  王渊出身西军,在军中颇有威望,是以兵马虽少,却极受赵构器重。张俊曾认王渊为义父,最得王渊信任,此时父子共同负责内外兵马调配。王渊受命,望着城内烟火,跨马对张俊说:“此必是小人作乱,可速领军扑灭,不可稍误大王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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