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英烈》
第35节

作者: 青史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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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02-10 10:56:55
  天正暑热,有雨欲来,应天城中闷热难当。岳飞浑身大汗淋漓,牵马在街上低头走出半里路,这才立下脚寻思着要往何处去。如果就此返回汤阴家中,又觉无颜面对老娘,众兄弟也没能接上音信,身上也没有多少盘缠,想来想去,只得转身去找小九。他脚步迟慢,到得小九酒店门口时,暮色下沉,店前已挑起了灯笼,早有小二迎了上来,见是岳飞,忙点头笑道:“军爷来啦。”岳飞并不说话,只点了点头,让将马喂下,也没去见小九,直接在幽暗僻静处寻了个独座,切一盘牛肉,自己埋头吃闷酒。

  自大元帅府来后,南京城内各路兵马齐聚,比前热闹了许多,新帝在此登基,更为锦上添花,大小官员家佣挤满了街道,至晚以后,所有酒店便人满为患。随着天光下落,灯笼挑起,店里的吃酒吵闹声越发响亮。小九酒店不比那些雅致的所在,没有自酿家酒,也没有妓乐丝竹,只是军爷们拼酒斗拳之地,文官大老爷们是不常光顾的。
  日期:2012-02-10 11:36:10
  今天这里也不例外,岳飞一壶酒没喝尽,店内已然坐的满满当当,他在屋角冷眼扫视,见左手一桌西军,满嘴陕西话,上坐粗大的汉子赫然正是韩世忠,刚坐下就大声道:“驴日的们,今日不把桌腿喝折,酒壶喝碎,谁也不许出这店门。”手下一人马上央及道:“太尉饶了小人吧,小人只管上酒,不能沾得一滴。”韩世忠笑骂:“先把这碎熊的蛋蛋揪下来给兄弟们下酒。”众将便大声起哄:“这个需葱姜爆炒,不然骚气太重。”一时乱糟糟笑骂不绝。

  日期:2012-02-10 14:30:41
  巧在另边一桌也是西军,只是不相部属,所以两家各说各话。长相黑瞎子一般的正是刘光世手下大将王德,这家伙粗手粗脚,虎背熊腰,鼻孔翻天,形容丑陋,恰是一头大黑熊,手中一柄三股钢叉,足可以力敌三军,人送外号黑夜叉。
  王德下手坐着的一人却是岳飞的乡党郦琼。原来郦琼随着王大郎持宗泽书信往投大元帅府,却被张俊尽数遣散,他便自领一伙散兵也做起了流匪,不料撞在了刘光世手中,郦琼知道力不能及,只得接受招安。刘光世见郦琼孔武有力,便引以为亲信。今日刘光世领军刚从东京完事回来,王德便拉了郦琼出来喝酒解乏。
  一位军校说:“刘太尉此去东京,可给官家办了件大事,官家必然重重有赏。”众人便问何事。那人神秘兮兮的道:“官家的本家赵叔向擅自起兵勤王,金人退去后,又赖在京城不愿交出兵权,明摆的是想自己做官家,结果怎么样?”众人都等他往下说。那人夹了一口菜,又喝了一碗酒,这才慢慢的道:“结果被刘太尉一刀给宰了。”众人听罢,啧啧有声,有人说:“这赵叔向可是太祖之后啊。”那人咧嘴道:“那可不是,只挡不得当今陛下登基。”

  王德虽粗,也知此话不能随便说,便喝骂道:“你知个屁,不要胡浸乱嚼,给太尉惹麻烦。”那人立马没声响了。
  日期:2012-02-10 15:14:46
  说巧不巧,再旁边又有一桌,竟然是张俊的几个心腹部下,也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一群糙汉子,哪有一个是省心的。原来张俊早到大元帅府,刘光世后来,竟坐到了张俊头上,所以在军中牢骚不停,这几个部属听在心里,早就合计着要为主子出口气,今日得知刘光世刚回南京,知道要出来喝酒,便派人盯下,相约尾随而来,本就是要找碴的,听王德这么一说,田师中与赵密便相互递了个眼色,赵密一把将酒碗砸了过来,指手骂道:“一群驴日的货,胆敢空口诽谤官家,还不给老子们跪下,全部拿了去官府问罪。”话头一起,两下立马拍桌对骂,满屋的脏话乱飞:贼你妈的撒片儿,烂门扇的牛牛娃。唾沫星子崩了一屋。没有人愿意让人,所有人都准备打人。田师中故意揭刘光世父亲刘延庆的老底,大声骂道:“一堆孙子,快到龟儿寺找龟儿子报仇去吧。”原来金人到京师城下时,刘延庆奉命入援,城破后率兵逃走,却被金人铁骑追杀于龟儿寺内。这一段往事刘光世最为忌讳。王德当然不能容忍污辱他家主人,两边开始拉刀扯枪,看看就要动手。

  日期:2012-02-10 15:38:41
  这边韩世忠看了生气,他与刘光世和张俊同为御营军统制,现时那两人都不在场,自衬自己地位最高,于是拍桌骂道:“驴日的们,老子得空出来喝碗酒,就听这一群碎熊吵的响亮,好不好老子拿刀全给剁了清静。”王德已喝的脸红脖粗,吃这一骂,哪能忍住,也不认得韩世忠,当即酒坛向地上一摔,挥拳就打了过去。顿时店中乱成一团,客人们哪有不知道西军粗野的,吓的纷纷闪避,留下这三桌人马,都是在战场上滚爬过来的,没有怕打架的道理,早已碗飞碟碎,拳下脚上,桌子全被拆了腿,坛子全被扯了嘴,酒菜扔了一地,蛋黄涂了一墙,乱成了个浑没道理。

  日期:2012-02-10 18:52:09
  这三家乱打一通下来,却是刘光世手下吃了亏,郦琼被人一脚踹到了岳飞桌上,翻眼见是岳飞,开口叫道:“快帮着乡党!”岳飞没及答话,小九已点着腿从后院跑了过来,连连向各位作揖点头,央求着不要再打,却被张俊部下名叫王雕儿的一脚从店中踢飞了出去。
  岳飞大怒,放下酒碗对郦琼道:“我帮你打。”分开人群劈胸抓住王雕儿衣襟,提起来向街上一扔,自己大步跟了出动,立在门外向酒店里喝道:“想打的来与岳某独斗。”
  一看有热闹瞧,三伙人一齐拥出门来。韩世忠见岳飞身手不错,正要问两句,王雕儿的两个随从早扑了过去,被岳飞两脚踢在两边,又有两个跟脚提刀扑上,全被当胸踢翻在地,倒在一边不能动弹。
  王德也爱岳飞出手凌厉,又见是郦琼乡党,便帮腔道:“只许单挑,不许群斗。”田师中人多,正想趁乱欺负人,哪理这话,正要一拥而上剁了岳飞。韩世忠手指着他道:“老子认得你,不过是张太尉手下的一条狗,敢在老子面前撒野,小心老子拳脚有眼,军法却无情。”原来张俊和韩世忠虽然皆为王渊亲信,平日却是素不相服。张俊为人跋扈,韩世忠却也是做惯了地头蛇的货,两家在一个城里,如果不是王渊从中节制,早就火并了数次。

  韩世忠话一出口,竟成了韩刘两家要对付张俊一家的陈势。田师中衡量了衡量,又瞟了眼岳飞,不知是哪一伙的,便收了手道:“回去禀报我家太尉,要反了天了。”与周密命随从扶起王雕儿等人拐拐的去了。
  日期:2012-02-10 19:48:20
  店前只剩下王德和韩世忠两家。韩世忠知道刘光世和赵构关系不比寻常,本不愿无故得罪刘光世,但他地位高于王德,却被王德无礼冲撞,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便对王德道:“你给老子磕个响头,这事便罢了。”王德此时略醒了醒酒,也不敢得罪韩世忠,也不愿给韩世忠认罪,只鼻子里哼了一声,领人也是扬长而去。岳小九却抱住韩世忠大腿哭道:“官爷,小的小本生意,转眼间损毁一半,官爷要给小的一个说法。”韩世忠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小九哭的没了鼻子眼,当下讪笑道:“你个驴日的碎熊,倒缠住我好说话。”只得命人扔给岳小九一锭银子,又对岳飞说:“你是条汉子,不如随了我去。”岳飞却摇了摇头,进店帮着小九收拾杂碎去了。

  日期:2012-02-10 20: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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