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英烈》
第36节

作者: 青史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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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一边哭,一边抺眼泪对岳飞说:“不是兄弟你把这些人引出去,也不知要砸成什么样子。”这才突然想起来问:“对了兄弟,怎么平白无故的,你把马也牵了来?”岳飞这才把自己上书被削兵籍一事说了。小九惊的嘴巴合不起来,眼泪也不淌了,说:“兄弟,你怎的敢指责宰相。”岳飞只摊开手道:“所以我现在无处可去了。”岳小九正需要人帮忙,便说:“兄弟要是不嫌弃,就先在哥这里帮忙吧,这天也热,去哪也不方便,天凉了再说吧。”岳飞正有此意,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小九便给他按下铺盖。从此岳飞便整日在小九店中端盘洗碗,杀羊洗肉,进进出出,认真做起了店小二。

  日期:2012-02-11 08:45:33
  一天夜晚,小九见岳飞忙完了手边杂事,便拉了他到院外月亮地坐下,给冲了一碗茶,说:“兄弟,我知道你有大志气,也有真本事,不像哥哥我,只知做几道小菜,挣几个小钱,不瞒兄弟你说,哥我也知足了。不管官家到哪里安顿,哥都跟了去,凭我这点手艺,日子也有的过。”岳飞默默的听了,说:“哥,万事知足就好。”小九说:“哥看出兄弟你不知足。”岳飞叹道:“哥,你说我这个样子,兵不是兵,民不是民,放着老娘妻儿在家都养不活,我能知足么。”小九笑道:“哥想听听,兄弟你怎样才能知足。”岳飞脱口道:“打过黄河,直捣燕山,踏平大漠,迎回二圣,报靖康血仇,让娘过上好日子,那样我就知足了,情愿回来给哥做小二。”小九大笑道:“那时兄弟就该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吧,还来给哥端盘子?”

  日期:2012-02-11 17:18:27
  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拍门大叫:“快让那个叫岳飞的小二出来好生侍候大爷们。”岳飞一听就笑了,这正是徐庆惟恐天下不乱的声音,急忙放手中活计,挑帘抬脚出来。张宪姚震等兄弟便一齐见礼,雷横重见了岳飞,喜欢的乱蹦,说:“哥哥做店小二最好,天天有大碗酒喝。”徐庆笑道:“哥哥啊,你这一身打扮上得战场,倒也能吓死不少金兵,他们以为炒番奴肉下酒的厨子来了。”

  原本张宪等人驻留开德,后来宗泽之军被整编向南方调驻,因为北方人多,大都不愿背井离乡,逃散之军比比皆是,有人转而往北去大名府投招抚司。几个人不知何往,正在烦燥,偶尔听到岳飞越职上书被除兵籍的事情,兄弟几个哪里坐得住,便相约来到南京,从张俊军营中一路问过来,都知道岳飞做了店小二了。徐庆拍了拍岳飞肩膀说:“哥哥,现在谁也管不了咱了。”张宪说:“依我看,还是去大名府投招抚司为是。”原来李纲甫一上任,便在河北设招抚司和经制司统筹河北军事。招抚司张所任人唯贤,现正求才若渴,是以四方英雄往往奔聚。

  日期:2012-02-11 19:13:12
  徐庆嘟了脸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好不容易跑出来自家快活,又要去投什么鸟的招抚司,你们敢是做军头做出瘾来了吧。”岳飞问:“不投军你做什么去呢,回家种地?金人一来,还不是棵粒无收。”徐庆说:“为什么要回家种地,就不能上山做山大王去?”王贵听了,瞅了他一眼,众兄弟都不理他。岳飞手脚麻利的院中桌凳收拾整齐,又把刚劈的柴火堆码好,这才把手上油污洗了干净,解下围裙来。岳小九已收拾下了一桌酒菜,兄弟们别后重聚,话在酒中,果然一醉方休。第二天早早的都被岳飞叫了起来,张宪已帮着他把行装收拾整齐,牵出马来准备上路。

  徐庆拍拍雪花骢后背说:“想不到这马倒胖了许多,再呆下去,就跟你家主人一样长成猪了。”
  岳飞便与小九告别。小九红了眼睛说:“兄弟,这才是你的正事,快去吧,哥不敢留你。”岳飞说:“这里的柴火大约够用到年底了,我去后你再找个小二,自己不要累着了,以后常听着动静,要是官家走了,你也就跟着走。”徐庆说:“就是这个理,官家去哪你就去哪,他走动还不如你方便,到哪还要带着个朝廷,哥哥你只背一口锅就行了。”岳飞又吩咐:“哥多保重身体,有人欺负你,也不要跟他争。”徐庆说:“谁敢欺负你,只把名字给记下,兄弟们回来慢慢的欺负还给他。”小九要给带上些银两做路费,全被岳飞拦下。徐庆说:“放心吧哥哥,饿不死我们,大不了大家抢去。”说完一行人牵马出城,直向河北大名府寻张所去了。

  日期:2012-02-11 20:02:55
  此时河北大地正是七月流火,骄阳在天,众兄弟冒着酷暑一路奔驰,自开德境面渡过大河,越往北去,人烟越少,众人心底也越觉清冷,于是快马加鞭,一日夜赶到大名府。前次岳飞正是在这里跟随宗泽进军开德,只过去数月,然而世事流变,恍若已是数十年前。劫后的大名府,城外田地荒废,不见炊烟。城内也是人流稀少,店铺零落,一片凋蔽景象。岳飞牵马走在大街上四下观看,早已不见北京大名府昔日的熙攘繁华气象。

  此时大名府张谨已被招去朝廷供职,刘豫也随之调离,现由北京留守司杜充和河北西路招抚司张所共掌军政。张所自得李纲举荐上任以来,在大名府招兵买马,筹划粮饷,积极准备收复河北失地。河北各州县受新帝登基的鼓舞,大多仍在坚守待援,现时被金人占据的只有怀州、卫州、濬州和真定等地区,其中卫、怀、濬三州紧接京师,是扼控京师向北的必经之地;而真定则是金兵出入宋境的主要门户。金兵占据这四州,其实是想保住直下京师的通道,骑兵可以沿线瞬间来往。张所坐镇北京的主要任务就是收复四州,进而彻底清除河北金兵。因此广贴告示,放手招纳人才,河北豪杰往往闻讯来投,短短一月间已颇成气候。

  日期:2012-02-12 08:51:14
  岳飞找着招抚司衙门求见张所,被守门官兵冷冷的拒之门外:“现在流兵遍地,谁稀罕你们几个人几匹马。张大人日理万机,哪来时间见你们,每个人都见一遍,不把张大人头发都见白了。”徐庆见话说的难听,瞪眼提拳头就要扑打那人,被王贵按住,兄弟们跑的肚子也饥饿难耐,好不容易找了一家酒店,排桌坐下。徐庆心下焦急,道:“这鸟的招抚司,大远的咱家跑来受这鸟气,不如出城自立山头。”岳飞闷头吃了一碗酒,对徐庆道:“不是不许你说这个话,哥哥也不是没这个胆量。只是当下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不能为国出力,反而火上浇油,岂是大丈夫所为。”徐庆撇嘴道:“哥哥,大丈夫也是要吃饭的不是,你怎的就做起店小二来了,店小二做得,流匪就做不得?”岳飞说:“店小二是自食其力,流匪是伤天害理,岂可相比。”

  日期:2012-02-12 09:18:25
  旁桌一名瘦弱的中年文吏听了这话,起身轻轻拍了拍岳飞肩膀说:“好汉哪里人,是来投军的么?”岳飞忙起身见礼:“在下岳飞,相州汤阴人,正是领了兄弟们来投招抚司。”那人道:“这倒巧了,某家赵九龄,正是招抚司干办,好汉方才所言,真乃大丈夫。”于是坐下,细与岳飞交谈。岳飞便将自己从军的经历前前后后向赵九龄说了一遍。赵九龄听了大为感叹:“如此难得的好汉,却被轻易免除军籍,实在是中书无人。”又说:“不知好汉对河北战事有何见教。”岳飞说:“京都汴梁处于平川旷野,上下长河千里,没有百二秦关之险,只靠河北以为屏障。若果朝廷选用精甲健马占据要冲,重镇峙列,层层把防,纵然金人再入河北,一城之后,复困一城,一城受围,诸城救援,则河北绝不可犯,京师根本方可得以永固。”赵九龄听罢,握住岳飞手说:“好汉好汉,明日一早定来招抚司相见,我在门前等你。”

  日期:2012-02-12 09:59:24
  第二天赵九龄早早来到招抚司,张所正在零乱的书房内阅看各地呈文,见了他来,便知有事,放下手中文书等他说话。赵九龄却单单提起岳飞来。当时流兵众多,张所并不重视,便说:“如此可招入军中作效用。”便埋头继续浏览文告。
  赵九龄顿了一顿,又道:“昨日我听此人言谈,以为不可多得,愿请相公重用,不可使之埋没不闻。”
  张所头也不抬,说:“如为珠玉,必当光照一时,何有埋没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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