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英烈》
第52节

作者: 青史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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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世忠疼的嘴牙咧嘴,好坏是被人家救下命来的,拉不下脸发火,只好勉强笑了笑,见岳飞只几个月时间,便从一文不名的兵卒成长为领军千人的统制官,便转对岳飞道:“哥儿升的倒是快。”
  徐庆却不饶他,接过话来说:“我家哥哥升官快,也不如韩太尉跑的快。”
  岳飞上来见过韩世忠,又令人扶他下来疗伤。韩世忠被徐庆说的窝火,又没处撒气,便先命拉过八十多个带头逃跑的官兵大骂:“驴日的们,平日养的你们好腿,跑起来比驴日的还快。今个老韩不办你们,日后也记不住疼。”
  徐庆笑着说:“驴日的当然跑的快,那货长啊。”
  日期:2012-03-10 20:05:34
  韩世忠不理徐庆,下令将这些部下按倒在地,全把鞋脱了,要将左右小脚趾全给割下来好长记性。部将陈思恭是前朝宰相陈执中之后,脸面上下不来,对韩世忠苦苦求饶。韩世忠一肚皮恼火,哪里听得下去,冷着脸亲自拿小刀割掉陈思恭左脚小趾,然后又替他敷上伤药。余下八十二名官兵再无敢求饶的,被一一割罢,无一幸免。徐庆在一旁认真看着,咂嘴说:“大头不割,只割这么点小头,能有个鸟用。”旁边丁进部下看着也嘲笑不已。韩世忠管不了丁进,两军整天械斗不已,例有死伤,拿他没有丝毫办法,知道在这里蹲不下去了,便想着回扬州复命,躲一躲再说。

  日期:2012-03-11 09:06:14
  原来此前韩世忠会合丁进与陈思恭等军进兵文家寺与敌决战,不料丁进迟迟不来,陈思恭又引军先退,只留韩世忠与金兵苦斗,终于力有不支,败下阵来,若非岳飞半路将金兵截下,真难想像后果如何。当下韩世忠一边拔箭疗伤,一边点集残兵,总计只剩四千多人,亲信将官死伤大半,看着心寒,便令人拉来一架木板车,因为背部箭伤太疼,只得趴在车上,拿驴拉着回扬州。

  徐庆见他上车,说:“太尉这一路到了扬州,脸是捂白了,屁股却晒黑了。”韩世忠只是不理他,抬头吩咐岳飞:“太尉没有粮草,不如去永安守皇陵,那里可以就粮。洛阳有翟进翟兴兄弟在那里跟金兵耗着,打不死也拖他们一层皮,天热起来时,王八们也都该回老窝去了。”说完勉强和岳飞挥挥手,骂骂咧咧的领兵去了。
  日期:2012-03-11 10:20:20
  事已至此,岳飞只得依令领兵前去永安守护皇陵,这也正是行前宗泽对他的安排。为就粮草,全军不及休息,看着韩世忠领军走远,便起发直奔永安皇陵。
  永安皇陵方圆数十里,北临洛水,东靠嵩山,南面一片开阔,正可向阳聚气,实为饱含山川佳气的风水宝地。陵内计葬七帝,即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外加太祖之父的陵墓,共八陵,此外还有十多位皇后也陪葬此处,再有就是皇室家族及王公大臣的坟墓,计有数百座,名臣包拯和寇准墓都在其中。
  日期:2012-03-11 16:43:07

  整军到达永安以后,先是选地安扎,岳飞与众将领步行前去祭拜皇陵,未及进陵,已见寒气飘浮,云埋陵阙,各人心中已有不祥之感,走近一看,果不出所料,原有数千保卫皇陵的士兵早已星散无踪,沿途但见陵台交错,兽出鸟惊。陵内原本设有佛家禅院,豢养大批僧尼诵经祈祷,经过金兵洗劫后,此时僧人早已逃匿尽净,禅院内点点香灰洒落四方,尽显寂了。因平日不许采砍耕种,所以陵区林木森森,杂草萋萋,千余座石人石兽隐列其中,很多已被推倒在杂草之中,荒草连天,狐走兔眠,一片荒芜景象。

  徐庆边走边看,指着那些石兽说:“这都是什么东西,猪不像猪,狗不像狗,我怎么都没见过?”黄纵道:“这都是神兽,你当然没见过。”徐庆又指着文臣武将的石像问:“这也是神人吗?怎么愁眉苦脸,像刚死了爹娘一般,难道在皇陵中都要哭丧脸。”黄纵说:“这不是愁眉苦脸,这是庄严肃穆。”徐庆不屑的嗤了一声:“看着人家把自己推倒,嘴巴啃了满嘴泥,也庄严肃穆的起来。”

  日期:2012-03-11 20:17:08
  原来皇陵已被金兵洗劫过两次,陵宫内的金银玉器和古玩字画已被抢劫一空,有的地宫也被挖了出来,整个陵区被掏的乱七八糟,一片狼籍。哲宗皇帝死去不过数十年,尸骸尚整齐,也被挖出扔在一边,其状惨不忍睹。岳飞着手安排军兵清除杂草,把倒下的石像重新排好,又请永安县民帮忙,清理整修陵墓宫台,一切收拾完备,这才燃香祝拜,皇陵终于又呈现出一般整齐景象。

  这支军队就这样在皇陵外驻扎了下来,一边继续修理山陵杂草,一边哨探敌情,得来的消息却让岳飞亦喜亦忧。
  经过各地军民的强力阻击,金兵的第三次冬季攻势终成强弩之末,大河上下官兵据城为战,民兵义军也广泛出击。河南府翟兴翟进兄弟,陕西李彦仙,陕州邵兴,河北五马山寨等皆是各自遍地为战,与金兵互有胜负。天热以后,金兵终于难以为继,从建炎二年四月开始步步后撤,收马北还。
  日期:2012-03-12 08:16:47
  各地宋军趁势收复了大片领土,北京大名府留守兼河北东路制置使杜充领兵解磁州与洺州之围,基本消除了金兵对东京的威胁。宗泽审度形势,认为六月将到,金人骑兵不耐酷暑,弓不劲,马不肥,正可大举北伐,因此不断上书赵构,前后计二十多疏,力请赵构回驾东京,主持对金作战,同时计划以王彦八字军自滑州渡黄河,直取怀、卫、濬、相等州;五马山寨马扩等军由大名府攻打庆源府和真定府;杨进、李贵、王大郎、丁进诸大盗皆招集京城下,卜日分头并进。河北、河东山水寨的义兵,燕云地区的豪杰也约定时日,里应外合,共同出击。宗泽并檄令大名提点刑狱郭永,漕臣张益谦与北京留守杜充相为犄角,整兵备进。各地朝夕谋战守具,声威渐振。北伐先锋部队已在东京城外整装待命,即刻可以出发。

  日期:2012-03-12 08:30:52
  岳飞所部也接到了宗泽的战报,大家摩拳擦掌,正引首以待,却突然传来了宗泽去世的消息!
  老将宗泽因劳累过度而一病不起,于七月一日大呼过河而逝。东京留守一职由路过此地北上议和的宇文虚中暂代。
  岳飞手持宗泽死讯,黯然不发一言,低头独自出营帐。张宪与黄纵见了,远远的跟在后面,三人来到一座山丘上,此时天空中阴云卷动,南北飞流,岳飞转身向东,对着东京方向连拜四拜,低声呤道:洪河滔滔,撼野摧山,砥柱中立,力当狂澜。说着已是泣不成语,许久才收住悲声,亲自点了火纸,看着纸灰腾起在空中,随风破碎,渐渐隐没在阴湿的风中,再不见踪影。这才仰面叹道:“宗大人一去,北伐无望了。”

  日期:2012-03-12 08:44:32
  年轻的岳飞此时所思所虑已不止于身边的战争,他已有了极强的全盘意识和大局意识,充分认识到了宗泽之逝对北伐的影响,并开始认真考虑失去宗泽后的河北战局,甚至开始思索朝廷可能采取的应对之策。
  一代旷世名臣虽逝,但一代不世出的名将也即将长成。
  风一直在吹,三个人迎风而立,衣角飞扬,他们的心也早已随风而起,向着东京飞去。
  日期:2012-03-12 09:43:11

  第十四回:
  兀术北来跨淮甸
  赵构南渡弃扬州
  上得报,不移刻出扬州,俄有宫人自大内星散而出,城中大乱,宰相自都堂鞭马而去。军民争诸门而出,死者不可计数。上行次扬子桥,见一亲事官发言不逊,上掣手剑亲杀之。行至瓜洲镇,得小渡船,即乘以渡江,至西津口,坐於水府庙中,取剑就靴上擦血。
  ――李梦梓《三朝北盟会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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