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中国权力游戏的源代码》
第25节作者:
宗承灏 日期:2010-04-25 21:44:42
他宁愿选择在自己的国度里痛苦到死,也不愿意跑到别人的地盘上逍遥升天。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需要指出,那就是屈原的自恋有毒。抛出这个观点,我就已经做好了被炮轰的准备。我们作一个还算靠谱的比喻,屈原就象希腊神话中那位爱上自己水中倒影的厄洛斯王子。从现代心理学角度讲,屈原的自恋是将内在的痛苦投射出去,然后咀嚼并审视它。似乎可以这样说,屈原不是在发泄痛苦,简直是在顾影自怜、欣赏痛苦。痛苦已成为屈原精神生活中的奢侈品,就如同那些经常唉声叹气,把滔滔不绝地向人诉说烦恼当成享受的人一样。心理学家一致指出,这是一种精神传染病;越敏感,越易患。不幸的是,封建社会里具有文人气质的官员多属敏感者。他们宁愿把直面、改革现实的冲突转化为内心的现象,自我消化,自我陶醉,也不愿(或不屑)参予对丑恶势力的直接交锋。从这一点说,屈原的痛苦是因为他无法排遣内心的毒,他宁愿喝下那个时代为他藏好的毒。
——士大夫的权色之恋
过去的官员大多从士大夫堆里选拔出来。既然是士大夫,那就要怀揣着文人的情怀,除了屈原式的家国大情怀,更多的则来自于个人的权色小情怀。
对于传统中国士大夫来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时刻。或者说,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是婚姻和做官,二者构成了传统中国人“成家立业”的人生理想。说到做官,那就要说到科举制度。宋朝是我国科举制度最完善的时代,考试取士成为朝廷选拔官吏的主要途径,科举胜出者名利双收待遇丰厚,致使人们把赶考走仕途作为人生奋斗的终极目标,“不及第不成家”便成了一些文人对着高天厚土放出的狠话。就连宋真宗赵恒都在自己的诗中表达了这层意思:“富家不用卖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随人,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这首诗力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处世哲学,告诫人们为了一朝登第,何必急着讨老婆呢!连皇帝都这么认为,对于士大夫们的痴迷就可想而知了。
待续
日期:2010-04-25 21:45:43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日成名天下知”,当时看一个家族的兴盛表现,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看其有几人登科或几个女子嫁给士子。这样,金榜题名的士人就成了豪富之家择婿的首选。但朝廷官位毕竟是有限,经不起天下人这般疯抢,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有可能笑到最后。所以大家只有咬紧牙关,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期望在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颜如玉”和“黄金屋”。这种先立业后成家的观念造就了社会上出现了大量的剩男剩女,男的苦读功名,女的苦等金榜男,等来等去等到花儿也谢了。“女怕嫁错郎”,既然做官的这么吃香,大家闺秀们便挤破头争着去当“官夫人”,在这种大背景下,就催生出了一种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榜下捉婿”,而且是活捉。
“榜下捉婿”,顾名思义就是在发榜之日各地的富绅们都要上演一场全家总动员,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那疯狂的情景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王老虎抢亲,坊间便称其“捉婿”。在宋人的笔记里对“榜下捉婿”多有涉及。一些富人为攀上新科进士为婿,不惜重金买断,堪称人文史上的一道奇观。朱彧《萍州可谈》卷一载:“近岁富商庸俗与厚藏者,嫁女亦于‘榜下捉婿’,厚捉钱以铒士人,使之俯就,一婿至千余缗。”这种近似金钱交易的“捉婿”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宋时经济崛起,富裕起来的平民阶层渴望跨入上层社会,指望金榜题名封官进爵,还能当富绅的乘龙快婿,何乐而不为乎!
“颜如玉”和“黄金屋”成了激励士大夫们前进的动力,权色之恋成为名副其实的倾城之恋。
“捉婿”者中还不乏当朝高官,谁不想为女儿揽个潜力股在怀里抱着。宋真宗时河北人范令孙登甲科,宰相王旦就把他招为女婿。有位新科进士叫高清,品学平平,宰相寇准却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他,寇女死后,另一位宰相李沆又将女儿送给他续弦,时人称这些人“天子门生宰相婿”。及第士人中也有不媚权势者,宋高宗时奸相蔡京就在“榜下捉婿”时遭挫:他欲把女儿嫁给新科进士河南人傅察,却遭到不留情面地拒绝,这让老蔡非常不爽。
待续
日期:2010-04-25 21:50:10
在年复一年的官场博弈中,有多少读书人耗掉了青春熬白了头。有位叫韩南的书生,多年苦读终于考中进士,便有人来“捉婿”,他并不回绝,却写了首诗奉上:“读尽文书一百担,老来方得一青衫。媒人却问余年纪,四十年前三十三”,也就是说这个士子已经高龄73岁了,73岁还有市场,可见当时“捉婿”市场与官场一样,供不应求货源奇缺。可见书真是不白读,有了颜如玉的痴情等待,黄金屋的物质诱惑,中国封建士大夫怎不个个奋勇,人人向前。
而在这两件人生大事上,司马相如皆为之提供了一个神奇而浪漫的经典范例。
中国人讲结婚为“完婚”,意谓一个人只有通过婚姻才能达至人生之完整境界;儒家学者讲“治国平天下”,必以“修身齐家”为前提,亦重“齐家”之婚姻于人格健全之意义;或如辜鸿铭所谓,没有婚姻家庭的爱国者只能被称作“强盗爱国者”。在我们印象中,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婚姻一反传统模式,它抛弃了社会使命和家族责任,是基于爱情的结合,是才色之恋,极富浪漫精神和传奇色彩。
“金榜题名”是权力晋升的必由之路,也是打通权力通道的最佳方式。
隋唐以来,中国学子经过十年寒窗的苦心经营后,想要进入官场,实现兼济天下和光宗耀祖的宏愿,参加科举考试是必由之路。客观地说,科举制度在封建国家的人才选拔中的确发挥过重要作用,那些厚厚的经史子集为官场输送了多少奸佞小人,多少功臣良将。但是另一方面,它那种日趋规范化、程式化的考试模式,又反过来束缚了人的创造性,限制了人的自由发挥,桎梏了社会文化的发展。千余年来若干文人学士投身其中,头悬梁,锥刺股,备尝艰辛苦难。但是在其内心深处则有一种强烈反感与叛逆,特别是个性精神和主体意识比较强烈的文人。要不然就像李白那样的天纵奇才,干脆拒绝去玩这种折腾读书人的高级游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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