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历到永历——明末历史真相》
第49节

作者: 山高月阔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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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我们现有的观点,人们可以按照生产要素进行分配,在农业社会,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要素,地主有凭借土地分配的权利,因此,不能认为地主收取地租就是剥削,只有当地主收取的地租超过必要的限度,才算是剥削。这个度如何确定,还是应当由供求关系来决定,任何社会也无法做到绝对公平。
  因此,土地所有者的财产也因该受到保护,那种吃大户,抢地主的行为,并非天然就是合理的。

  明朝末年的民变未必不以平民百姓为侵害对象,而明政府也未必没有保护人民群众的一面。
  另一方面,民变领袖不配合政府,不接受招抚安置,不通过和平方式解决问题,而是以劫掠为职业,乐此不疲,他们像游牧部落一样,四处流动抢掠杀人,严重破坏社会生产力,给人民生命财产受到很大威胁,即使是在丰年也制造出灾荒和灾民,胁裹灾民源源不断加入,使社会长期得不到安宁。
  因此民变也带有流寇的性质。
  历史不因人而异,不因人设事,它就在那里,等着人们去认识。那种把历史事件简单化,轻视古人的看法,十有八九是不全面的。
  历史学的主要任务是恢复历史原貌,其次才是讨论是非成败,“客观公正”是最高原则。
  基于上述认识,本书在提到这场变乱时,不使用“农民起义”一词而使用“民变”,不使用“农民军”一词而使用“民军”。

日期:2010-04-21 10:25:00

  二、星火燎原
  内忧和外患犹如一对孪生兄弟,常常相生相伴,互为因果。明朝末年的民变也和辽东外患密切相关,西北强盗的首领,有不少来自辽东的军队。
  逃兵聚众为盗,最早可以追溯到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的萨尔浒之战。参加萨尔浒战役的杜松、王宣、赵梦麟所部有不少士兵来自西北的军镇,战役失败后,侥幸逃脱的士兵不愿留在东北异乡送死,于是纷纷逃回西北老家,走到半路遭到河南巡抚张我续的拦截,三十多人被杀,剩下的不敢回到部队,躲入陕西和山西的深山老林里落草为寇。

  此后的天启年间,辽东战事不断,军队调动频繁,不断有士兵从西北调到东北,其中一些人后来又从东北逃回西北为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仅东北有逃兵,西北也有不少。自由于军饷和物质都用来保障辽东前线,西北和其它边镇的士兵都成了没娘的孩子,经常缺粮断饷,吃不上饭。没奶就不是娘,嗷嗷待哺的士兵始终得不到奶水,变得桀敖不驯,一些士兵逃离军队,落草为寇。
  这些散落到社会的士兵是一个个不稳定因素。
  一个国家就好比一个人的身体,政府的统治能力就像免疫力,不安定因素就像是病毒。病毒或多或少始终存在体内,当自身免疫力强时,病毒受到压制,身体就表现为健康,免疫力弱时,病毒就会发作,身体就会表现为生病。
  虽然万历和天启年间出现了民变的萌芽,但是当时的政府对社会的控制力尚可,足以维持统治,西北的变乱没有掀起大的风波,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己,大明的身体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如果用药适当,稍加调理,身体恢复健康也不是难事,不幸的是,崇祯上台以后,用药过猛,持续两年多的大清洗造成了中枢瘫痪,肌体免疫力下降,病毒变得活跃,民变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导致局面迅速恶化。

  崇祯元年(1628年)七月开始,陕西许多地区相续发生爆动,其中势力较大的主要有以下几股:
  榆林卫定边营逃卒王嘉胤“聚饥民反于府谷”,拉开了明末民变的序幕,协同者有杨六、不沾泥(非不沾锅)等人。
  延绥逃卒王左挂率领一万多人,“反于宜川之龙耳嘴”,部下有苗美、飞山虎、大红狼等人。
  同月造反的还有白水县王二,他在劫掠了宜君、蒲城、韩城等地后与王嘉胤合兵。
  此后,汉南王大梁、安塞高迎祥、清涧赵胜等人纷纷揭竿而起,民变烈火很快就燃及了陕西许多州县,其活动主要以抢掠府库和吃大户为主。

  据崇祯二年(1629年)正月陕西巡抚胡廷宴、延绥巡抚岳和声的奏报,当时洛川、淳化、三水、略阳、清水、成县、韩城、宜君、中部、石泉、宜川、绥德、葭、耀、静宁、潼关、阳平关、金锁关等地都有流贼活动。
  当民变的烈火熊熊燃烧的时候,明朝中央和地方政府仍旧昏昏噩噩。
  地方官员担心受到处分,对民变隐瞒不报。
  陕西巡抚胡廷宴采取鸵鸟政策,自欺欺人。民变初起之时,每逢州县报告“盗贼”之事,胡廷宴就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一顿,认为这些盗贼都是饥民,来年夏收以后有了粮食以后,自然就会解散,对民变隐瞒不报。
  据说是岳飞后代的延绥巡抚岳和声病入膏肓,无法履行职责。

  陕西三边总督武之望有“关中鸿儒”之称,也是一代名医,尤其擅长妇科,著有《济阴纲目》、《济阳纲目》、《疹科类编》等等,对后世影响很大。当民变酝酿之时,他正在专心致志写他的著作,无心政事。一个总督不看兵法看医书,不出乱子才怪!
  此时中央政府的清洗行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崇祯皇帝生性多疑,在处理魏忠贤集团的过程中大肆牵连,清理一直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搞得人人自危,无人过问政事。
  天启七年十二月崇祯正式下令定阉党逆案,经过两年的折腾,到崇祯二年正月,崇祯召见内阁辅臣韩爌、李标、钱龙锡和吏部尚书王永光等,要求确定阉党名单。
  韩爌等报了四十多人的名单,崇祯很不高兴,认为人数太少,要求再广泛搜罗,阁臣又增加了一些人报了上去,崇祯看后大怒,他斥责阁臣说,魏忠贤是一个内臣,如果没能外廷大臣奉迎,哪能有这么大势力,内廷与魏忠贤同党的太监也要加入名单之中(崇祯此时也许忘了,魏忠贤之所以能得势,最重要的支持者是天启本人)。

  韩爌等认为不妥,以外廷不知宫内的事为由进行推脱,拒绝惩处太监。
  过了几天崇祯再次召见阁臣,他拿出一大堆曾经为魏忠贤歌功颂德的奏疏,认为这些奏疏都是证据,要求把上疏的人都列入阉党名单。
  崇祯这种吹毛求疵的做法显然经不起推敲,阁臣表示自己只是负责处理奏章,提出办理意见,并不负责司法工作,再次进行推脱。
  崇祯又找到吏部尚书王光永,得罪人的事谁都不愿意干,王光永也不想趟这个混水,表示吏部只负责考核官员,不负责司法。无奈之下,崇祯只好找到刑部尚书乔允升和左督御史曹于卞,让他们负责拟定阉党名单。
  崇祯二年二月,崇祯召见阁臣和刑部尚书乔允升、左督御史曹于卞讨论第三份逆案名单。韩爌、乔允升和曹于卞是东林党人,名列《东林点将录》之中,分别是天微星九纹龙大学士韩爌,天贵星小旋风右都御史曹于汴,天牢星病关索刑部尚书乔允升。他们都曾经受过魏忠贤集团的排挤,可以说是阉党的死敌,他们所列的第三份逆案名单应该说不会对阉党手下留情。

  然而崇祯对第三份名单仍不满意,他问道,张瑞图、来宗道为什么不在逆案名单之中?
  阁臣回答,没有证据。
  崇祯说,来宗道在为崔呈秀母亲写祭文的时候用了“在天之灵”一词,非常可恶,而张瑞图也因为文笔好被阉党欣赏。
  他接着又问,贾继春为什么不在名单里?
  阁臣答道,他在移宫案中主张善待李选侍,不失厚道,后来虽改口显得有点反复,但他的看法也有许多可取之处。
  崇祯说,正是因为他反复,所以是真小人!
  就在崇祯这种吹毛求疵的要求下,又将一些人加入名单。

  三月份,钦定的逆案名单终于发布,其中多达二百五十八人。如果加上几年前天启帝制定的东林党人一百多人的大名单,这两个名单将明朝的栋梁摧残得差不多了。
  由于明中央和地方政府的昏庸,没有给予民变足够的重视,错失了将民变扼杀在萌芽状态的时机,民变呈现出星火燎原的发展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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