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后传:一百单八房奴》
第34节作者:
中途客栈 大刀关胜一向少言寡语,这时听了宋江的话,尤其是什么“以前做英雄好汉有吃有喝,好不风光,可现在却要受穷,忍饥挨饿,实在是名不副实”“人生在世,关键是要选择好的环境”“只有做官才是真正的出路”“现在是个以官为本的社会”之类的话,更是刺耳,不禁心中有气,再也按捺不住了,大声说道:“哥哥说的是,如今要造反,那确是不如招安!再说了,造反永远都不可能是生活的主流!”
一石激起千层浪,秦明、呼延灼、单廷珪和魏定国等人也纷纷站起来表示赞同,霎时像炸开了锅,那些以前在朝廷做官的人大都随声附和,尤其是杨志、黄信、宣赞和韩滔等人更是叫嚷得凶,声势远远超过了刚才武松、鲁智深和林冲等反对招安的声音。
呼延灼接过关胜的话茬说:“关将军说的对,造反永远都不可能是生活的主流,以末将看,生活的主流就是进入官场,出将入相,封妻荫子,这样才算没有白活啊!”
“好!呼延兄说的好,这个社会的本质就是以官为本,说白了,生活的主流就是做官!做了官才算没有脱离社会现实,才称得上是与社会携手前行,水乳交融,息息相通。”杨志乃将门之后,悟性自然比别人高,一语道破玄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果做了官,那还用担心吃穿用度这些小事吗?”
“杨制使说的也不错,当今这个社会最好的就是做官,只有做官才有荣华富贵,才能实现所有的梦想。俗话说:为官一时,做人一世,快活一辈子。咱们都是英雄好汉,更应该投身仕途……”
“不错,造反就不能做官,造反就是自讨苦吃,自取灭亡!”杨志乃梁山第一官迷,比宋江尤甚,而以官方血统论,众人之中只有柴进、关胜和呼延灼三人可以匹敌,在朝廷做官不如三人倒也罢了,而今上了梁山,也远远落在三人之后,真是愧对祖先,心中甚是恼怒,比以前更加焦虑。当初上山实在是迫不得已——心中只寄希望于早已流露招安意向的宋江,否则死也不肯落草了。而今听大家一说,那颗与生俱来的要光宗耀祖的心一下子又复活了,当即大谈特谈招安的好处——在他看来,招安便能做官,飞黄腾达,谈到激动处,甚至不惜躺在地上,像猴子一样,杂耍一般的举起双手和双脚,以示赞同。
“原来招安就可以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啊!”
有些人如梦方醒,在一边窃窃私语。
造反受穷,招安升官,方向不同,立场不同,确有天壤之别。
宋江暗暗欢喜,逐一扫视众人,见朱武在一边一声不吭,若有所思,不禁问道:“不知军师是何主意?”
朱武走上前应声而答:“生于造反,死于招安。我正在琢磨林教头刚才说的这句话,真是太经典了!既然朝廷黑暗,奸臣当道,那么咱们就应该继续造反,推翻这个腐败无能的朝廷,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政权,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替天行道……”
杨志冷笑一声,反问道:“推翻朝廷,谈何容易!而今山寨里连粮草都成了问题,兄弟们吃都吃不饱,哪里有力气造反打仗?”
不等朱武回答,孙立抢先叫道:“以前粮草充足,不外乎都是抢来的!为什么现在不去抢了?难道真的是想改邪归正给朝廷树立良好形象吗?哼,黑的终究是黑的,再染再漂也弄不白。你不去抢,别人就会去抢,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别的都是假的,只有抢才是硬道理!”
这一赤裸裸的表白吓了大家一跳,心中想想,虽是实话,却太露骨,在乱世中未尝不可,可而今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有抢劫为王的道理?
关胜乃忠良之后,最是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当先反驳道:“咱们上应天数,下合民心,而今却公然去抢劫,与强盗无异,称得上什么替天行道?”
呼延灼一向瞧不起孙立,特别是他老在别人面前吹嘘当初跟自己对鞭,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上下,还不断强调自己是双鞭而他是单鞭这一点,便冲孙立叫道:“贤弟要抢,到底是抢别人的还是兄弟们的?如果抢别人的,我管不着,要抢兄弟们的,那可得问问我手中的钢鞭。想当初我先后跟林教头、花知寨、一丈青斗了好多个回合,已是精疲力尽——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按说单是林教头或花知寨任何一人,我就抵挡不了,没想到贤弟趁这个空儿冲过来,跟我对鞭,不意竟走了三十多个回合,想来真是惭愧之至。今天恰好有空,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教场再比划比划?”
孙立心中本来有鬼,自己一个人想想也就罢了,没想到一时冲动,竟然脱口而出,被大家抓了个现形,又见呼延灼咄咄逼人,自知这两年酒色淘空了身子,再要跟人家对鞭,恐怕连二十个回合也抵挡不了,因此退避三舍,笑道:“天下谁人不知双鞭呼延灼英勇无敌,小弟哪里是哥哥的对手?”
朱武忙劝道:“大家如果要比武,等那天清闲了再比不迟,今天讨论的是山寨的出路问题,请大家不要转移话题。到底是造反还是招安,还望兄弟们多多发表意见。”
混世魔王樊瑞在一边冷笑不已,朗声道:“发表意见有什么用?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样,还不如投票决定呢!”
众人觉得他说得有理,纷纷赞同。宋江更是暗暗欢喜,据他估算,而今山寨里银库空虚,弹尽粮绝,情况不比往昔,自然是要招安的人多,当下让在座的一百零二位好汉依次投票(公孙胜、燕青、解珍、解宝、李逵五人不在山上,吴用卧病在床没有与会),由铁面孔目裴宣和圣手书生萧让监督计票。
很快地,结果出来了。宋江正翘首以盼,没想到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造反与招安的票数之比是102:0,也就是说没有一张支持招安的票。
众人大吃一惊,很多人在票上明明写的是“招安”,谁知出来却都变成了“造反”,便知道有人做了手脚。
见有人挡道,坏自己的好事,杨志心中惊怒不已,朝众人脸上逐一扫视,见大家都是一片茫然,唯有樊瑞脸上颇有得色,当即醒悟:原来是他在作法捉弄大家。便冲到樊瑞跟前喝道:“原来是你在搞鬼!”
樊瑞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搞鬼?”
“这里只有你会作法,不是你是谁?”
“那你看见我作法了吗?”樊瑞摊开双手说,“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动也没动一下,你凭什么说我作法?再说,我的票上写的也是招安呢。”
杨志一时拿不出证据,无法反驳,但心中却是明白的,便伸长脖子,拔高嗓子建议大家分成两列,赞同招安的人站到大厅东边,赞同造反的人站到大厅西边,这样一目了然,别人也做不了手脚。
大家依计而行,奇怪的是,大家都身不由己地走到了大厅西边,连杨志自己也不例外,而东边始终空无一人。有些人的头已经扭了一百八十度,脖子差点儿扭断了,好不容易转向东边,奈何脚步还是向西,拔也拔不过来。
樊瑞见了,哈哈大笑:“杨制使,这又怎么说?原来你也是赞同造反的啊!又怎么口是心非,偏说要招安,去舔朝廷的屁股?”
宋江、杨志等人的红脸都变成了青脸,无言以对,心中只是暗暗叫苦。关胜、呼延灼等人也做声不得,唯有林冲、武松、鲁智深等人笑逐颜开,与朱武、穆春等一起簇拥着混世魔王樊瑞说得热火朝天,口沫四溅。杨志本来站在樊瑞对面,被溅得跟花脸猫一样,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擦,当下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会议整整开了一天,从早到晚,大家连一口点心都没有吃上,个个饿得头晕眼花,连说话放屁的力气都没有了。
晚上散会后宋清终于领着一群小喽啰抬来十几桶放了红糖的姜汤和几十笼高粱夹心玉米面馒头,众人眼前一亮,一拥而上,扑过来把馒头洗劫一空,随后抢了瓢碗舀起桶中的姜汤就往喉咙里灌,如饮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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