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最后一百年——曾经有过却永远不会再有的时代》
第21节

作者: 王者世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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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想过之后,孝公问大臣,周天子天天、月月、年年讲周礼、用周礼、宣传周礼,为什么越来越弱小,搞得穷的像叫花子似的?魏国公开制定、颁布、实施《法经》,根据法律规定奖励士卒,处罚刁民,为什么国家没有像你们说的那样越来越乱,反而越来越强?
  这下,轮到大臣们思考怎样接招了。
  孝公的话太有震撼力了。
  事实胜于雄辩。法律制定和公开是不是好过不制定和不公开,看看身边的这两个例子不就明白了吗?
  集会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最悲剧的一幕此时上演了。
  杜挚对孝公拜了三拜。
  “临事制刑,不豫设法,自古皆知。一旦变更,国必遭难。万望三思。”
  说完,杜挚拔出剑来。
  他没有刺向孝公。

  他自杀了。
  这哥们,说就说,干嘛寻死呢。真是的,缺心眼啊。
  秦孝公没有想到事情发生到这一步。
  杜挚竟然以死劝阻自己改变做法。
  这叫死谏。

  他明白杜挚的自杀意味着什么。
  ——许多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日期:2011-02-21 21:20:45
  4、诸侯国的动静
  杜挚死谏令孝公很被动。
  不管咋说,杜挚终究属于辅佐献公治理国家的强势人物,纵横秦国政坛二十几年,朝内朝外,拥护者都很多。

  杜挚代表的不是他自己,他代表的是许多许多人的观点。
  他们也许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也许出于不同的心态,但是在不同意公开法令这件事上他们是一致的。
  他们都声称,为了秦国的利益,不应公开法令。
  孝公就此感到了秦国旧势力的强大。
  明明不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东西,明明其他国家已经轻松扔掉的东西,明明是坚持不如放弃的东西,秦国还有这么多人死抱着不放。

  宁死也不放。
  公孙鞅很快知道了杜挚死谏的事情。
  他见过杜先生,并且和杜先生进行过辩论。
  他对杜先生的印象并不差。
  他认为,杜先生是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大臣,对国家绝对忠诚,是属于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献给这片土地的人;这样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背叛国家。
  可惜,这位杜先生又是一位反对变革的人。

  公孙鞅想着这几天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和孝公聊聊应该通过什么办法,让这位杜先生支持变革,或者至少不反对变革。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无论如何这位杜先生都不可能支持变革了。
  不但不支持,而且因为他的死,变革的阻力加大了。
  按照公孙鞅的意思,应当快刀斩乱麻,立即开始变革,把一项项方案公布于众,然后大张旗鼓的实施。
  但是,杜挚的死显然影响到孝公考虑问题的思路。
  孝公不想让大臣们认为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希望在臣下的心中,自己是一个有感情、重感情的国君。

  杜挚毕竟不是一般的属下,他是先君留下的重臣。
  杜挚毕竟不是奸臣、无赖、叛徒、弑君者、亡命之徒、唯恐天下不乱的投机分子、只顾自己仕途飞黄腾达不讲国家安危的老油条;他是一个信念坚定,为了国家的发展,勇往直前,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的社会栋梁。
  但是,孝公能做什么?
  表扬这个人的行为,毫无疑问,变革就别打算进行了。
  批评这个人的行为,很有可能,自己将会失去一些大臣的拥护,甚至引发君位不保的局面。
  杜挚的葬礼举行的很隆重。

  孝公亲自把这位顾命之臣送到墓地。
  但是,他没有对杜挚的死做任何评价,好与坏,是与非,他什么都没有说。
  随后,孝公决定,法令公布活动暂时中止。
  时间是最好的净化器,让它消除杜挚的死亡影响吧,我不想被人加上冷血动物的标签,因为我毕竟是人。
  就这样,变革在还没有开始之前,就终止了。
  秦国暂时没有了动静,别的诸侯国并没有消停。

  管你动不动,人家该咋动咋动。
  先看魏国的动作。
  为了扩大国际影响,争取早日取代周天子成为诸侯国际联盟的首脑,魏国不停地进行各种合乎规范的和不合乎规范的动作。
  魏惠王先是和赵成侯举行了两次联谊活动,一次在葛孽,一次在鄗;又是包围韩国宅阳,逼着韩昭侯和他进行第二次巫沙聚会,缔结战略同盟。
  本来,这兄弟仨关系就很好,只是近段时间由于都想多捞点地盘,把自己的国家扩大扩大,于是三方就闹点别扭,魏国呢,按说作为老大,应当带头搞好团结,可是,他偏不。闹得比谁都凶。

  他不把韩、赵当诸侯了。
  所以才有上面的三场相会。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以前大家平起平坐,现在你对大家呼来喝去,像差使奴仆一样,这谁受得了。
  于是,同魏惠王举行联谊活动后,赵成侯就马不停地地跑到齐国,和齐威王举行会谈,最后结成面向新世纪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韩国呢?
  由于和魏国缔结的是城下之盟,韩昭侯感到很丢脸,回到国内后,他就开始公开物色人选,号召有才之士前往韩国贡献才智。
  魏国的国际活动不断,国内整顿也丝毫不停。
  要说魏惠王还真不是蠢人,他和他的爷爷、爸爸一样,清楚地知道要想国家强大,不能只靠士兵,还要有物质储备。

  毕竟,再能打仗的士兵,也必须吃饭、穿衣,也必须有盔甲、武器、战车。
  在冷兵器时代,抓住农业就是抓住了问题的本质。
  魏国就是这样,他们不只是单纯地训练士兵,还大力发展农业。他们从魏文侯时期,就开始委派西门豹到邺地治理漳水,用之灌溉良田。现在,他们在战争的间隙,又组织民众把黄河水引入圃田,又开大沟(著名的鸿沟的一段)引圃田的水。
  这样的国家怎么会不强大!
  齐国的行情也好起来。

  齐国的老国君死了,新继位的田因其很不一般。
  他当上国君后每天吃喝玩乐,飞鹰走犬,下棋踢踘,无所不好,就是不理国家正经事。这时,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
  这个人找到田因其,说我给你弹琴吧。
  田因其说,好啊。
  于是,琴师就弹啊弹,渐渐地,田因其听出来这琴声和别的不一样。他问琴师,这是怎么回事。

  据历史记载,琴师讲了“治国家而弭(安定)人民”的道理。说,国君好比琴上的什么,相好比琴上的什么,政令好比什么。弹琴时,弹得“大小相宜”“复而不乱”,琴音就协调好听。
  田因其一听,认为有道理。
  然后,他就任用这个人做齐的相,帮他治理国家。
  看过上面这段文字的人可能已经猜出来了,琴师就是邹忌,田因其就是齐威王,两人都是历史名人榜上的上榜人物。
  战国策上对邹忌劝说齐威王,讲的是另一种版本:

  邹忌身材高大,相貌英俊。
  有一天早晨,他对着镜子照了有照,发现自个儿长得就是帅、帅的很。自得之余,他问老婆,你看我和城北的徐公,谁美?
  徐公是当时有名的美男子。
  他老婆回答,你美,徐公不如你。
  邹忌不信,又问妾同样的问题。妾的回答和老婆的回答一样。

  凑巧,第二天,邹忌的家中来了客人。
  闲聊之中,邹忌问客人,他和徐公谁美?
  客人毫不迟疑,立即回答,你比徐公美。
  邹忌很高兴,心想,我比徐公美,那说明我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后来,他见到了徐公,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徐公比自己美多了。
  从这件事,他悟出一个道理。
  在上朝的时候,他向齐威王讲了这件事。然后说,“本来我老婆、妾、客人都知道我没有徐公美,可是他们却偏偏都说我比徐公美。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老婆爱我,妾怕我,客人想让我帮他的忙。现在齐国的情况也是这样。有的人爱你,有的人怕你,有的人有求于你。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说真话,你也就搞不清国家的实际情况了。”

  齐威王说,我明白了。
  于是,他下令:有谁能当面指出我的错误,给与上等奖励;书面提出建议的,给与中等奖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批评的,受下等奖励。
  也就是说,只要提意见,就有奖。
  从此,齐国大治,国富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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