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半年前见过还一起喝过酒,所以再见面也并不陌生。
“启明,上次你们走了,我就和老李说,别看启明年龄小,前途无量,怎么样让我说对了吧!”
陈启明对雷永强印象也很深,那次的酒局就属他喝得最多。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雷永强是陈启明见过的人里面最能喝的。
当天他至少喝了二斤白酒,散局的时候。也就是微醺的状态。
后来,陈启明还听说,雷永强生子结婚那天,他挨桌敬酒,一共十五桌他喝十五杯。
空白普遍是二两到两两半一杯,就算是二两一杯,十五杯就是三斤。
这还不算完,敬完酒雷永强回去又接着喝,咋地没咋的。
不说别的,救灾酒放眼全国也拔头子了吧?
“雷县长可别夸我了,这不是混到你手下来了?”
陈启明笑笑,他对雷启强这种人虽不喜欢也不反感,毕竟每个都有自己的生财之道。
只要为坑害老百姓不损害国家利益,能喝酒并不招人讨厌。
尤其在东北!
“什么话,你是巡察御史,我就是个地方小吏。”
说完雷永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是爽朗。
陈启明也笑了,也跟了一句,“你不应该自称高阳酒徒吗?”
雷永强又是大笑,他对自己的酒量一向很自负,尤其陈启明可是拿他比作汉代名臣郦食其。
陈启明这个回复很有讲究,雷永强能说出巡察御史、地方小吏说明他是熟读历史的。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高阳酒徒”这个词儿可能就会引来误会。
闲聊了几句之后,雷永强扯到了正题,“办公室已经给你安排好,有什么事你找小席就行……上次见过还记得!”
席娟娟是有名的姚林一只,陈启明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这与陈启明是否好色无关,只要是正常男人对美女都会过目不忘。
随后雷永强带着陈启明,在县政府转了一圈,在这过程之中混了个脸熟。
“李副县长呢?怎么没在县里?”
在陈启明的印象之中,李申个头不高很瘦也不爱说话,烟瘾奇大基本是一根接一根。
“老李去处理点事,应该也快回来了。”
林启明忍不住问道:“去酱油厂了?”
雷永强被问得心头一紧,难道这件事被市里知道了?
陈启明可是纪委老赵的人,这不会表面招商暗中要调查自己吧?
转念一想,这个可能性好像不大,这才开口道:“你也听说了?”
陈启明也没隐瞒,把自己在找早餐馆听到的都说了。
千万不要认为陈启明这是幼稚,随便相信别人。
他这是在试探,试探雷永强与酱油厂之间的关系。
“事情还在调查之中,具体是怎么回事现在还说不清。”
“他说是厂长儿子打人,厂长老冯哪有儿子就一女儿。”
雷永强一句话,陈启明顺利就有些迷糊。
这种事雷永强不可能说谎,厂长有没有儿子不是秘密。
难道自己听到的都是假的?
“酱油厂的事儿,主要就是有人煽风点火,不明真相的群众被利用了而已。”
群众怎么总是不明真相?
群众为啥总是被利用呢?
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为啥群众还是老样子?
陈启明想不通!
不仅是他,我想很多人都想不通!
直到多年以后,陈启明站到一定的高低,可以去俯视一些人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这里我们先让答案飞一会儿。
“酱油厂的问题是得解决。”
陈启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也想解决,也找人谈过入股合资,可问题是债务太重没有愿意背呀?”
陈启明也能理解,我们常说放下包袱轻装上阵,谁会主动背上沙袋参加马拉松?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来就是搞招商的……
也就是说,这个沙袋已经从雷永强的背上挪到了他的背上。
他陈启明不是来招商,他陈启明是来顶雷的!
替雷永强顶雷的,不是顶雷永强的。
“难也得办,要不然那些职工怎么办?”
陈启明没经历过下岗,可他知道下岗失业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两人正说着,办事员小张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雷县长不好了,酱油厂又出事了。”
雷永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张副县长不是去了吗?”
“张副县长让人打伤了,刚打电话已经去医院?”
这下雷永强有些慌,连副县长都敢打?
搞不好这是要出群体事件的,真闹出大事他雷永强这个县长也就别干了。
“走,过去看看。”
雷永强起身下楼,陈启明紧跟在他身边。
陈启明想的是多了解了解情况,毕竟这些事也不在管辖范围。
小张开车,雷永强坐在副驾驶,陈启明坐在后排。
领导坐副驾驶,这好像是东北特色,不像其他地方领导更喜欢坐后排。
姚林镇并不大,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到了酱油厂。
没下车,陈启明就已经有些傻眼了。
就见厂子门前,围着至少有上百人。
其中有人还拿着锤子、木棍敲打着工厂的电子门。
“冯瞎子,你给我滚出来,今天不把事说清,我们就不走了。”
“就是,你们一家有吃有喝,我们这些工人就活该挨饿?”
“他玛的,反正老子活不下去了,临时也要装几个垫背的。”
叫骂之声,此起彼伏啊。
雷永强下了车快步向前跑,嘴里大声喊,“有什么事冲我来,我是县长雷永强。”
他这么一喊,围着场子纷纷转头向这边看。
“雷县长来了?”
“老雷来了?”
“雷不到,你今天没喝吧?说话算数不?”
陈启明以前也听说,雷永强有个雷不到的外号,想不到还真有人敢叫。
“大清早的我喝什么酒?我老雷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雷永强提高了嗓门,尽管沙哑依旧却气势十足。
“那就好,我那可是听说,要把厂子卖了搞开发盖房子。”
“还说什么,让我们这些工人都下岗回家抱孩子。”
“我们抱孩子?我抱你们家孩子跳井!”
这种人越说越激动又开始骂了。
“这都是哪儿来的谣言,你们别听他们瞎说,县里没有这个想法。”
雷永强扯着嗓子拼命地解释,可他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可能对抗上百人?
陈启明四处看了,看到不远处有一家饭店,门口放着个高音喇叭。
喇叭正在喊着,砂锅、馄饨、吊炉饼……
“接我用用,我县政府的。”
陈启明抓起喇叭,转身又跑了回去。
有了喇叭的助威,雷永刚的声音瞬间高了几个八度,总算把四周聒噪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家静一静,你们放心,国家、市里、县里不会放弃你们的……”
可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你小舅子就是市里搞开发,这次的主意就是你出的,在听他在这里驴叫唤,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在一片骂声之中,一块砖头从人群之中飞出,偏不斜正在雷永强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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