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月正明----五代十国时期的湖南》
第46节

作者: 意与白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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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3-31 22:26:53

  我晕,上面那个只能算(中)
  现在才是:
  五马争槽(下)

  大伙见笑了!
  长沙城在熊熊大火中痛苦的呻吟着,而此时的马希萼却也倍感焦虑---他担心放跑马希广这帮人。否则,事情就永远没个完。谢天谢地的是,部下们在一处佛堂中找到了马希广!他正带着老婆孩子们躲在这避难呢。也许佛祖也不忍整个湖南陪着马氏兄弟无休止的厮杀下去,无情的抛弃了这位可怜的忠实信徒。而李宏臬这些佐命大臣们也被一窝抓住。唯有刘彦瑫这个吃过几年军粮的家伙,终于突围而去,跑路时也没忘护着马希广的几个儿子,越境跑到南唐那边去了。讽刺的是,南唐却是他死敌的靠山。这些人的最终归宿,史书没有交待。

  憨实的彭师暠硬是拼到了底,仗着一杆长矛东挡西杀,直到被敌兵团团围定。身边将士纷纷投降,毕竟,他们上有双亲,下有儿女。但彭师暠却抱定信念,他要为友谊而殉葬,当场投矛请死。彭师暠的忠诚打动了马希萼,毕竟,马希萼谈不上是个丧失良知的人。面对这个耿直的人,马希萼叹道“真是条铁石般的好汉!”只罚了他一顿板子(对伤亡的部下总要有个交待),就任他远走高飞。但接下来,马希萼就犯难了,他该如何处置马希广呢?马希萼的内心翻滚着,纠结着。是的,无论如何,这个弟弟占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王位,害得手足相残了两年。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啊,是骨肉同胞!何况这个弟弟也爱他这个哥哥,否则他马希萼活不到现在!

  马希萼简直不知该怎么办,只是麻木的责问弟弟一通。马希广辩解道“这都是部下的推戴,也是奉朝廷的旨意,并不是我本意啊”---其实弟弟就算不说,马希萼又岂不知情?平心而论,弟弟也有一部份责任,但更多的是无辜和无奈!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哀怜眼神,马希萼实在下不了手,只好闭上眼睛,让部下将他软禁起来。而对李弘皋兄弟、邓懿文、杨涤这些人,他则满是怨愤,将之统统斩首。对这群政治赌徒,还能指望什么别的下场?愿赌服输!

  但马希萼的处置,却无法宽慰他的部下---只要马希广活一天,难保他们不沦为明日的李宏臬!这就是封建政治的悲哀。围绕着最高权力的争夺,自觉或不自觉参与这场游戏的人们,不论本意多么不情愿,或者多么智慧善谋,都逃脱不了宿命的选择:要么你死我活,要么你活我死。马希萼也无法例外。几天后,他终于缢死了自己的弟弟,甚至连弟媳也未放过:这位可怜的弱女子被活活杖死于街市上。

  史书对老实而不幸的马希广评价很低---他充其量只是个有德无才的可怜虫。但公正的说,从这孩子身上,我们多少看到了马殷宽厚仁爱的性格闪光。他无能,但不残暴。他小气,却有爱心。当年马希范若有他一半的仁慈,湖南生民又何至如此涂炭?
  马希广一死,马希萼在马希崇等一帮用心复杂的人的推戴下,成为事实上的楚王。应该说,马希萼仅凭一个小小朗州竟能夺位成功,说明他是个能人。比起马希广甚至马希范来,他比较清醒。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许可琼滚蛋---这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马希萼打发这个“功臣”去遥远的岭南蒙州当刺史。自作自受的许可琼只好灰溜溜的滚蛋了。
  接着,他制止蛮兵的烧杀,迅速恢复社会秩序。并派专人携厚礼聘请拓拔恒这位老忠臣出山辅政。事到如今,元气大伤的湖南似乎看到一丝转机的希望。
  然而,接下的来事却令人大失所望。
  此后的马希萼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心胸狭隘的杀戮那些有旧怨的人,就是成天纵酒荒淫、任人唯亲,在全国大搞朗州本位主义,垄断了一切高职显位。拓跋恒本想出来做点事,现在只好称疾不出。

  是什么使马希萼前后判若两人呢?个人认为,马希萼的心气儿,早在长沙大火中被烧得一干二净!长沙,是马希萼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不仅飞红流绿,繁华似锦---比他不情愿呆着的朗州要阔气得多!而且这儿埋藏着他童年的梦想,和青年时代的荣耀。如今,看着只剩残垣断壁的长沙城,马希萼如梦方醒---他熟悉和亲切的长沙城再也回不来了!这一切,仅仅缘自是他个人的权欲受了委屈。马希萼的心情瞬间落到地狱,内心充满着悔恨和愧疚。更让他苦闷的是孤独。要是心爱的妻子在身边该多好!她会用她的善良和温存将自己的痛苦融化在似水般的柔情之中。但这也永远不可能了,在当年岳州战败时,妻子就含恨投井自尽。现在,他又为争这个王位,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他如愿坐上了王位,却失去了生命中最可贵的东西,而这个王位竟又是如此的冰冷,令他不寒而栗。人生还有什么悲哀能过于此呢。马希萼从此迷失了,他再也找不到人生的价值,变得自抱自弃,只会用美酒和纵欲来麻丨醉丨自己。国政则全部甩给了马希崇。

  对马希崇这个野心家而言,无疑是发了场政治横财。但他徒有攫取非份权力的贼心,却没有安邦定国的政治才能。在这种黑暗局面下,楚国彻底没了复兴指望,上层任人唯亲,法度混乱。下层离心离德,愤愤不平。尤其是朗州的旧部们,他们没享受到一点胜利的果实----财宝都归了湘西的蛮兵!却还得去承担后果:修建被毁的宫室。马希萼这个楚王不能没地方住啊。这倒霉的任务,落在了王逵所部“静江军”的头上。两年的苦战,换来的是当牛做马的苦力活,而他们的国王却只顾抱着美人快活,谁不眼睛喷火?

  看到部下群情激愤,王逵又惊又怕,私下向自己的把兄弟们讨主意。在五代的军队里,拉帮结派是风气,尤其是一些有才能的中层军官,热衷于秘密结社,互相帮衬。宋太祖赵匡胤在黄袍加身之前,就与军中一些优秀的同袍们结成“义社十兄弟”,他是其中最活跃的一个。而王逵做为马希萼嫡系部队“静江军”的头领,也有自己的“十兄弟”小圈子。军中最出色的份子,像周行逢、张文表、潘叔嗣这些后来曾在湖南呼风唤雨的人物都被网罗其中。而王逵最倚重和亲信的,就是周行逢---本文最后一位耀眼的明星人物终于出场了!

  周行逢早就意识到他们正坐在火山口上,此时此刻,只能采取非常手段。对此,王逵亦有心理准备。但当周行逢将想法和盘托出时,王逵却还是吓了一跳:率部杀回朗州,从此自立门户!
  周行逢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王逵决定赌一把。他们选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发动了哗变。大伙手持长棒巨斧杀出长沙,跑回了朗州老家。就此组建了一个新政权,以辰州刺史刘言为武平留后,只让马殷之孙马光惠当了个名义上的武平节度使。马希萼不甘老巢有失,派兵去追,半路上吃了周行逢的埋伏,他早就等着啦!结果追兵全给吃掉,只剩将领一人逃了回去。
  面对严重的局面,马希萼却仅在北面筑起一道新防线就算了事。他让徐威、陆孟俊带兵去替他挡着,自己照旧喝酒。不仅如此,他还迷恋上了一个叫谢彦颙的小家僮,跟他没日没夜的大摆宴席,并任他与自己的嫔妃们杂坐一起,集体鬼混,毫无礼数可言。马希萼的沉沦,搞得上上下下离心离德,谢彦颙甚至连马希崇也欺侮。马希崇本是小人,为了报复,他利用徐威与陆孟俊对马希萼的不满,私相勾结,秘谋不轨。

  马楚王国终于走到最后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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