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霸天下——五胡十六国的那些事儿》
第11节作者:
邙山野人 据说当年刘豹的老婆呼延氏,因为没有儿子,就跑到黄河边上的龙门(陕西韩城北)去求子。忽然间黄河里窜出一条头上长着两只角的大鱼,鳞甲鲜明的游到呼延氏求子的地方,盘桓许久才消失不见。当天晚上呼延氏就梦到白天的大鱼化作了人形,左手里还托着一个闪闪发光、有鸡蛋一半大的圆球,对她说道:“这是日精,吃了必生贵子。”醒来后,呼延氏连忙告诉刘豹。刘豹高兴地说这是大吉之征,当年人家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注定有贵子孙,三世必能大昌,你看这不是应验了嘛。
刘渊先生既然是太阳之子,自然不同凡响。别人的娘都是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刘妈妈楞是孕育了十三个月才把他生下来。而且更奇的是,这孩子出生时左手手心上居然有一个“渊”字,真不知道婴儿那寸许手掌,这么多笔划的字是怎么弄上去的。不管怎么说,这就省了起名的功夫,于是刘家的新生儿便叫做刘渊了。
贵族之家的贵子,自然要享受贵族式教育。刘渊同学自小便拜当世大儒崔游为师,什么《诗经》、《易经》、《尚书》、《左传》、《孙子兵法》等国学经典统统精通,诸子百家无不遍览,论学历拿个博士文凭一点问题没有。像现在的愤青一样,知识学多了就喜欢评论古人、发发牢骚,刘渊曾经对他的同班同学说:“我每次翻看史书,常常鄙视随陆无武,绛灌无文。随陆二生遇到高祖刘邦而不能建封侯之业,绛灌两公侍奉文帝刘恒而不能开庠序之美,真是可惜啦!”随,指随何;陆,指陆贾。两人都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文士,只是生在刘邦用武力打天下的年代,文士只能当当说客,立不了大功,所以这两人最后都未能封侯。绛,指绛侯周勃;灌,指颖阴侯灌婴。这两人都是汉初名将,可惜到了汉文帝时期重视文化事业,天下太平无事,到头来英雄无了用武之地。绕了这么大弯,其实刘渊的意思就是人要全面发展,不要偏科,否则万一生不逢时,人生价值得不到实现,岂不冤枉?由此可见,有志不在年高,刘渊同学年纪虽小,却已怀有青云之志也。
从那以后,刘渊同学果然不再偏科,史籍记载,“于是文学武事,并皆工绝”。
全面发展、文武全才的刘渊长到成年,身高八尺四寸(若按一晋尺=24.38cm计算,高2米出头),猿臂善射,膂力过人。此外,他还蓄了一副三尺来长的好胡须。尤其令人称奇的是,在这丛黑漆漆的胡须当中还有三根红胡子,长三尺六寸。望去好一个美髯公,跟关云长相比也不差。这相貌,这气质,任谁见了都印象深刻。当时著名的两个相面大师崔懿之和公师彧(音玉)见到刘渊,都作吃惊状:“此人相貌非常,我们从未见过啊!”于是纷纷和刘渊论辈分交朋友。由此可见,人长得帅是很有好处的。
后来按照当时中原王朝管理少数民族的惯例,刘渊到朝廷里当了侍子。名义上是匈奴一方的人质,实际上相当于匈奴驻京办主任。刘渊在这段时间里,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贵族身份和人格魅力,在朝廷里很是交了不少朋友。以致这些朋友经常在皇帝的面前夸赞刘渊。晋武帝有一次召见刘渊后,很高兴的对大臣王济说:“刘元海的仪容谈吐,就算是由余、金日磾也比不了啊!”由余是春秋时的戎族人,后来帮助秦穆公成就了霸业;金日磾则是汉武帝时的匈奴休屠王王子,后来成为武帝去世前的托孤之臣,和霍光一起辅政。两人都是身为异族却有功于华夏的精英人物。王济是刘渊的朋友,听皇帝这么说,自然要趁机美言一番:“刘元海的仪容谈吐,确如陛下所说,但此人乃文武全才,比由余和金日磾可要强多啦!陛下如果将东南之事交由刘渊负责,则东吴何愁不平?(当时吴国尚未被灭)”晋武帝闻言点头称是。
可朝廷里并非所有人都对刘渊有好感,侍中孔恂就反驳说,刘渊不是没有才能,而是才能太大,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异族人,如果皇上给了他军队和权力,到时候平定了吴国,他万一割据江东不回来了怎么办呢?晋武帝一听,不再说话,这事就黄了。
日期:2010-11-10 16:32:17
卷二 灭晋(1)单于天降(下)
其实孔恂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当时晋朝边疆屡有少数民族叛乱。远的不说,近在眼前就有匈奴右贤王刘猛之乱。过了几年,鲜卑秃发树机能又在凉州反了。晋武帝准备选将平叛,刘渊的一位朋友李憙(音喜)又推举他。结果还是上面那位孔恂言道:“蛟龙得云雨,非复池中物。刘渊若是平定凉州、斩了秃发树机能,那才是真正的祸患呐!”结果刘渊的事又没成。
这么一弄,可怜刘渊这个一身本事的美髯公,竟然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于是当年鄙视随陆无武、绛灌无文的小愤青,现在也自叹生不逢时起来。在一次给朋友饯别的酒会上,刘渊发了一番牢骚,最后伤感的说道:“我恐怕今生要老死于洛阳了,在此与君永别吧!”随之慷慨悲歌,纵酒长啸,朋友们之间都留下了真挚的眼泪。谁想这一幕被路过此地的齐王司马攸见到,竟然差点引来杀身之祸。司马攸后来对晋武帝说道:“陛下应趁早除掉刘元海,否则恐怕将来并州不得安宁。”幸好此时刘渊的朋友王浑在侧,连忙为他辩护,说刘渊乃是忠厚之人,我愿意替他担保,何况我大晋正以仁德招抚远人,怎么能够无缘无故就杀掉人家的侍子呢?晋武帝说此言有理。于是刘渊保住了一条命。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对上边发牢骚要注意场合,万一叫领导看见,后果是很严重的。
在此之后,逃过一劫的刘渊锋芒收敛了许多。直到太康末年,他代替父亲做了匈奴北部都尉后,刘渊才开始得以一展所长。他不但管理部众赏罚分明,且乐善好施、待人以诚,五部匈奴的豪杰之士都和他有往来,而且除了匈奴人,他在汉人里也吃得开,甚至千里之外冀州、幽州的名士大儒都慕名而来结识这位风度翩翩的刘都尉。这一时期,刘渊才真正在匈奴人中间建立了自己的威名,并为将来的霸业积攒了足够的人脉。后来晋武帝驾崩,杨骏辅政,拜刘渊为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虽然到了元康末年的时候,由于有匈奴部众叛亡出塞,朝廷免了刘渊的官。但此时刘渊羽翼已成,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八王之乱不断升级,从政变发展成战争,坐镇邺城的成都王颖为拉拢五部匈奴,奏请刘渊行宁朔将军(四品官)、监五部军事,让他在邺城领兵。不久,齐王冏、长沙王乂和成都王颖等自相残杀,天下大乱,四方州郡寇盗蜂起,并州的匈奴人自然也不会消停。
族人们都跑来和左贤王刘宣商量。刘宣是刘渊的爷爷辈,年高德劭,很有威望。老头儿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意见,抖着白胡子激动的说道:“想当年,我们冒顿大单于与汉室约为兄弟,祸福与共。可自从汉亡以来,魏晋代兴,我们单于虽然保留了名号,却不再拥有一寸土地!名义上虽是王侯,待遇上却跟汉人老百姓一般同!这种局面,我们还能再忍受下去吗?如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正是我大匈奴兴邦复业的好机会!虽说现在我们实力不如从前,但仍有不下两万部众,如何便甘心受晋人奴役了此一生!左贤王刘渊才器绝人、文武双全,如果长生天不欲恢复我单于之业,何必降下此人?”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悦诚服、壮怀激烈,于是纷纷推举刘渊为匈奴大单于,准备起事。
计议已定,众人秘密派刘渊的小舅子呼延攸去邺城通知他。刘渊得到消息,知道自己结束打工岁月单飞创业的机会来了,便以参加葬礼为辞,向成都王颖请求回老家。但司马颖却没有答应。刘渊只好先让呼延攸回去报信,请刘宣他们做好准备工作,自己再慢慢谋求脱身之计。
恰在此时,东海王越奉帝北征,荡阴一战惠帝被俘入邺,紧接着幽州王浚与并州司马腾联兵南下、成都王颖面临困境,刘渊乘机自荐,愿回去召集五部替他效命,这才得以池鱼归故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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