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往往是由小人推动向前的——鞭楚》
第17节

作者: 陈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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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皋公丨安丨排伍子胥在家中闲住几日,就是为了等皇甫讷归来后再对伍子胥明言。如果提前宣示,万一皇甫讷迟迟不归,或者归来后却不愿以身相替,那么伍子胥空欢喜一场后会更加失落颓废。
  这本是长者的行事稳妥之处,但东皋公的这一安排却让不明就里的伍子胥在短短几天内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日期:2010-12-16 18: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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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七天,东皋公对伍子胥好吃好喝好招待,却一句不提过关之事。伍子胥不明就里,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对东皋公说:“我有大仇在身,度日如年,现在耽误在这里,简直生不如死。先生您是高义之人,可怜可怜我吧。”
  伍子胥以为东皋公毫不作为,可能是因为过关太难而有意不提帮助过关的承诺。但自己与东皋公素昧平生,人家其实并无义务一定要帮自己过关,所以伍子胥只能软语相求。
  东皋公说:“公子不必着急,我早就安排好了,只是在等一个人前来。”

  伍子胥心中狐疑不定。当夜,他夜不能寐,心中反复思想过关之事。他有心辞了东皋公独自闯关,又担心盘查严密,被楚兵擒获。这一夜,伍子胥如坐针毡,睡下了又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不知不觉间天已放白。伍子胥竟然是一夜未眠。
  东皋公早起叩门来见,见了伍子胥,不由大惊道:“公子的头发怎么一夜之间都变白了呢?!”
  伍子胥这时的年纪刚刚二十出头,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光,头发正该乌黑油亮,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白发苍然呢?
  从头发的生理结构来说,白色(或浅灰色)其实是头发的“基色”。但在每一根头发的毛囊根部有许多色素细胞,在人年轻的时候,这些色素细胞不断制造出各种色素(不同人种的色素也不同,对于黄种人来说是黑色素),从而使头发具有某种颜色。但是,随着人年龄的增长,到了中年之后,越来越多的色素细胞死去,不再制造色素,头发也就一根又一根地失去了颜色。最后—个人的头发就会开始逐渐显现为灰色或白色。正常而言,这个过程大概要延续一二十年。

  因为头发中业已存在的黑色素不太可能在一夜之间完全褪去,所以,一般而言,人不可能一夜白发。但是,当人长期处于极度的惊恐、忧虑、愤怒、癫狂等负面情绪时,也会造成色素细胞的快速死亡,并导致头发在短时期内变白。
  那么,为什么东皋公会说伍子胥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全部变白了呢?
  伍子胥自遭遇家国剧变以来,近一年来一直未得安生。他身负血海深仇,不断逃亡,生命时刻处于危在旦夕的不确定中,这样的精神状态是一个二十出头,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所从未体验过的。这也使得伍子胥头发毛囊部位的色素细胞大量而快速地死去。而在整个逃亡过程中,伍子胥根本无暇,也不可能有心情去认真关注自己的发色变化。事实上,他的头发在近几个月总一直在悄悄地“灰化”,逃亡过程中的风尘仆仆更是让这种变化不至于那么明显。

  东皋公这几天虽天天与他见面,但伍子胥头发每天的细微变化也是不太容易觉察的。而到了这最后一晚,伍子胥忧虑过度,此前积累的量变终于演化为了质变,他的头发呈现出稍稍明显的灰白色(而非雪白)。但无论如何,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这样的须发颜色都是极为罕见的。所以,东皋公才会颇感讶异。
  伍子胥这阵子一直没有关注过自身的形象,听东皋公这么一说,当然不肯相信。他取来镜子一照,果然两鬓已见秋色。
  伍子胥状貌雄伟,对自己的外在形象是颇为满意的,现在惊觉发白鬓霜,这个打击确实是巨大的。伍子胥不由扔了镜子,仰天长叹后,痛哭道:“我一事无成,两鬓却已斑白。难道是天意要灭我吗?”
  伍子胥有一次“真实地表达了自我”,他多少有点反应过度,而他将这一切归结为“天意”,也说明了他内心已接近绝望崩溃的边缘了。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此时的伍子胥显然不够坚强,更不像他父亲所言的那样英雄无敌的形象。
  没想到,东皋公却哈哈一笑,说:“公子无须悲伤,这可不是什么坏事情,而是一个大大的吉兆!”

  原来,伍子胥发色的变化正与东皋公先前拟定的过关计划吻合相契。
  伍子胥诧异地问道:“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东皋公说:“你状貌雄伟,在人群中十分抢眼,别人一眼就能认出你来。”(此时的伍子胥听了这句话,不由十分痛恨自己的不凡容貌)“现在你头发白了,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伍子胥乍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但随即就觉得不对劲。一个面目年清俊朗之人,却披着一头灰白的头发,岂不更加引人注目?
  但东皋公接着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有一个忘年交,叫做皇甫讷,他的长相和你十分相像。上次我去昭关为薳越探诊,看了关上悬挂的图像,第一眼还以为是皇甫讷被通缉捉拿了。今天他已经请到。我想让他穿着你的衣服,扮作你的样子。而你则扮成一个仆役之人,正好可以混蒙过关。”

  很多人以为,这段情节是为了让伍子胥过昭关的故事更为生动形象而编造出来的,因为人的外貌主要是由基因决定的。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怎么可能长得极为相像呢?
  但事实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就如和伍子胥同时代的孔子来说,他的相貌就和鲁国权臣季斯氏的家臣阳虎十分相像。阳虎曾经率兵侵犯过匡地。当孔子周游历国路过匡地时,就因为相貌与阳虎相像而被匡人误认为是阳虎复来。匡人将孔子重重包围,害得孔子差点出了意外。
  而就近现代而言,也能找出很多例子。比如,印尼的摄影师伊尔哈姆•阿纳斯尽管与美国总统奥巴马远隔重洋,但两人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自奥巴马上台后,伊尔哈姆•阿纳斯通过扮演奥巴马的“替身”已经火遍东南亚,拍了大量的广告和电视节目,还出版了一本叫做《因为奥巴马》的自传。再比如,俄罗斯南部城市伏尔加顿思克本地电视台的一个名叫阿纳托利•戈尔布诺夫的职员,简直和普京像双胞胎一样。而最近,英国威廉王子宣布和民间女子凯特•米德尔顿订婚后,英国的一位叫做凯特•贝文的女子突然间一夜走红。贝文不但有着和米德尔顿一样的褐色长发、高挺的鼻子,甚至连下巴也完全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贝文的身高及魔鬼般的身材也如米德尔顿如出一辙。这些惊人的相似甚至让很多人怀疑她们原本就是一对双胞胎。贝文也由此获得了一份每天可以赚取2000英镑高薪的工作——专职扮演“山寨版的未来王妃”。

  那么,为什么会频频出现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面目酷似的现象呢?
  这一现象正好揭示了人类是由共同的祖先进化而来的。人类最初拥有的基因是相同,只是在代代传承中出现了种种微小的变异而呈现出多样性。变异都是随机出现的,既然如此,就有可能出现偶然趋同的变异。当人类种群的总体数量大大增加后,基因偶然趋同的发生概率也就越来越大。事实上,每个人只要去找,总是能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与自己相像的人!

  所以,伍子胥巧遇皇甫讷,其实并不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伍子胥听了东皋公的计划,不喜反忧。伍子胥说:“先生之计确实不错。可是却会连累皇甫先生的性命,我于心不安。”伍子胥能够这样思考问题,也说明他在逃亡的磨练中已经日渐成熟起来了。
  东皋公却说:“无妨,我自有解救之策。”说完,就将皇甫讷请入内室,与伍子胥相见。两人一见,确实颇为相像,不由相顾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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