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这话说得简略，其实原因很简单：以安民心。后来明末大思想家王夫之论及此事：“萧何的话虽然鄙俗，却未尝不是人之常情。游士们都爱往王公巨卿的门口跑，并不一定是因为他们能在那里讨到富贵；道教和佛教的寺观金碧辉煌、笙吹钟鸣，谄媚之人匍匐在地以求保佑，他们未必就是真心信仰道教或者佛教的教义，只不过是被那金碧辉煌与笙吹钟鸣所感染罢了。帝王的愚民之术也是一样的道理。”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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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其实，从“文化（culture）”和“文明（civilization）”这两个英文单词的词源上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出两者的区别。“文化（culture）”这个单词的词根“cult-”的原始意义是“耕作”，这很清楚地表明了“文化”这个概念的本义是属于与“农耕”相联系的原始部落时代的范畴的；而“文明（civilization）”这个单词的词根“civ-”的原始意义是“市民”，这也同样清晰的表明了“文明”这个概念的本义是属于与伴随着“市民”的出现而同时产生的“城市”及工商业相联系的青铜时代的范畴的。（城市city这个单词就是从词根“civ-”的变体“cit-”演绎而来的。）

　　2《淮南子•本经训》载：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夜鬼哭。我不明白的是文字发明，为何有粟谷从天而降，估计是上帝感动地稀里糊涂了。
　　3即著名的商纣王
　　4二百七十三这个精确的数字是由《竹书纪年》提供的：自盘庚迁殷，至纣之灭，二百七十三年更不徙都。
　　5《史记•高祖本纪》载：萧丞相营作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高祖还，见宫阙壮甚，怒，谓萧何曰：“天下匈匈苦战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
　　萧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夫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後世有以加也。”高祖乃说。
　　6见王夫之《读通鉴论》

　　日期：2011-03-20　13:24:54
　　※祭鬼的无神论者
　　与生产力革命一同进入文明时代的是对自然的崇拜，或者叫迷信。
　　原始社会大大小小几万个部落信仰着不同的神灵，凡人为了各自的神祗进行了几十个世纪的教化和厮杀，到现在形成世界三大宗教体系：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尽管当今欧美的科学技术已经发展到信息时代，但西方人对耶稣的信仰并没有衰退，因为自然科学不涉及终极关怀，也就是死亡的问题。
　　出生和死亡，死亡和出生，人死后去了哪里？人的肉体总要死去，人的灵魂也会一样么？生与死的奥秘把人们推到了宗教的核心源头。笛卡尔曾经说过一句名言：“人是有思想的芦苇。”原始人的脑袋没有多少高深的思想，只能是一根脆弱的芦苇，在风中摇曳，随时会被大自然夺去生命。

　　在人类之初，生存是件难事，平均寿命都不到30岁。农业出现之后，人们能更好地养活自己，但是自然崇拜的心理不仅减少，反倒增强了。阳光、土地、河水、植物，这些农业依赖的重要资源渐渐被神化了。农业革命推动了对日月星辰的崇拜，排名第一的是太阳，因为太阳是宇宙间最恒定的，永远按时升起按时落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只有太阳是永恒的。在早期人类社会，几乎找不到一个没有太阳神的多神教。

　　同时，农作物的生长周期性迫使人们仔细观察节气的变化。如果一个农民大伯傻乎乎地在不合适的日子播种，那么他什么也收获不到。当时还没有科技下乡的政策，原始农人不了解自然科学的道理。他们于是开始观察日月星辰，计算时间日子，宇宙天体就这样成了他们的崇拜对象（对月亮的崇拜可能有些特殊，妇女的时间，即月亮的时间，请回想女性生理上特有的周期，一个月来几趟的那个，这可能就是月神崇拜的起源）。

　　由于粮食能养活更多的人，使得一些人脱离农业生产，开始专门从事天文工作，成为最早的脑力劳动者，现代人称这类人为巫师。这些知识分子设计各种繁文缛节，把敬拜鬼神的过程仪式化，打造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宗教体系。
　　康德认为这种没有道德价值作为支柱，仅仅靠仪式、外在的崇拜来取悦神灵的信仰，不是宗教而是迷信。真正的信仰应该是对教义的信仰，是内心的，而不是流于形式。弘一法师李叔同一生修行的信条是“敬佛不拜佛”。普通人则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们天生就需要仪式，更需要神圣的敬拜物。早期的基督教是严禁偶像崇拜的，《摩西十诫》里就有这条，可老百姓的心理是一定要有个高大巍峨的东西来膜拜的，不然心里就不踏实。于是西方人开始找些替代品敬拜，如基督受难的圣矛、十字架，连耶稣行割礼的包皮也当成圣物，到最后公然违背教义建造神像。

　　内心默祷的宗教，哪怕它在公众生活中是积极活动的宗教，如果没有外在的崇拜、没有僧侣、没有仪式，那它就什么都不是。
　　发展到后来，族群和部落的鬼神信仰有了新的功能——为个人专制粉刷门面，制造一种为统治者宣扬合法性的意识形态，也就是所谓的“神授王权”。夏威夷的酋长们经常把巫师晾在一边，亲自宣传神性、神灵降世，声称自己可以与诸神沟通，他为人民服务就是为他们向诸神说情，在祭祀仪式上吟诵为求得雨水、好年成和捕鱼成功。政客创造出了神明，然后又通过神明吓倒大众。

　　商代政治的巫神色彩非常浓厚，以商王为首的贵族统治者，凡事先请示鬼神而后才施行。大到打仗，小至上床，事事都要求神问卜，甲骨文里记载最多的就是占卜祭祀的事情。要知道，龟卜、筮占是很复杂的过程，没一个小时是做不完的，殷人动辄向鬼神占问吉凶，可见其虔诚（或者叫迷信）。因此在商朝，巫师享有很高的地位。嬴政的祖先，大廉的后代，孟戏和中衍这对兄弟勤学苦练神汉功夫，将祖传的占卜术发扬光大。搞迷信活动时，两人一身鸟装，身形飘摇生姿，飘飘欲飞。他们披头散发、蓄意把自己打扮得面目可憎的丑八怪，成为著名的祭司。

　　这些人通过操控平民的思想而攫取了权力。文明时代的帷幕拉起之际，权力已经集中在这两种人手里：巫师和酋长。在商代，他们演变成了祭司和国王，前者依赖着宗教的力量，后者手握着利剑。最后两者合二为一于一身，他左手操持民众的肉体，右手控制民众的精神，成为至高无上、法力无边的皇帝。
　　商朝第九代君主太戊久闻大名,专程找孟戏、中衍二人占卜了一回，结果很满意。太戊龙颜大悦之余，提拔他们为自己的御车人。没想到兄弟二人驾驶技术更是出类拔萃，太戊非常高兴，一人赐了一个女儿。这哥俩凭借专业技能从战车开到公主，这对秦人绝对是个利好消息。
　　秦人的官运更是一片辉煌，出了不少显宦①。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商朝的国运江河日下，与此同时，活跃在渭河流域的姬姓周部落逐渐强大起来，周文王在位50年，实行仁政，国力逐渐强大，逝世时天下三分已得其二；其子姬发继位后，厉兵秣马，准备消灭商王朝。
　　新的一轮改朝换代开启，武王亲自率领兵车300乘，虎贲武士3000人，甲士45000人东征。从孟津渡过黄河，抵达商都郊外70里处之牧野②，八百诸侯前来会盟。武王向全军将士发表动员令，即《尚书•牧誓》。列举纣王只听妲己之言，不祭祀祖先、不任用宗亲贵戚，只信任四方有罪逃犯等罪状，说明自己是恭行“上天之意”给以惩罚。要求将士统一步伐、严明纪律、勇敢作战，战胜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