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红颜——闲话中国历史文化女性群相》
第50节

作者: 文子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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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5-09 00:05:14

  奇花之三:花蕊夫人与虞美人
  亡国败军之际,最能考验男儿本色。前文曾经提到,李煜和陈叔宝之高下分野,正在国破家亡之时的行动,李煜为保全臣民肉袒出降,而陈叔宝却窝囊地躲到井里。不独如此,逢此大变故大劫难,女性也往往能激起热血,做出羞杀懦弱儿男的举动。
  我们接下来要介绍的这两位极有名的女性,就以其名垂青史的言行,使诸多男子汗颜。
  第一位是五代时后蜀主孟昶的夫人费氏,她还有个广为人知的雅号“花蕊夫人”。
  孟昶与花蕊夫人两夫妇与李煜周女英夫妇的遭遇惊人地相似。在后蜀国那偏安一隅的小朝廷中,孟昶过着极度享乐相当靡烂的生活,搞形象工程、养宠物、斗鸡玩狗、修酒池、搞文艺沙龙……就连他用的小便壶,都用七宝装饰。我们所见过的亡国之君所做的事,他基本上都做齐了,这样的国,怎能不亡?

  作为孟昶最宠爱的妃子,花蕊夫人当然参与了这数不胜数的享乐活动。而作为一位极有才华的女子,她还写了许许多多的宫词,让我们能更加切近地了解这个小政权君王的生活。现略举一首描写宫女的小诗如下。
  月头支给买花钱,
  满殿宫人近数千。
  过着唱名多不语,
  含羞走过御床前。
  一个赖活着的小国,也养着数千宫女,供给繁费,使人不得不哀叹蜀中百姓的重荷。虽然花蕊夫人也常好言规劝,让孟昶励精图治,壮大蜀国,然而沉溺于声色犬马的孟昶哪能振作,自以为蜀道天险,没人攻得进来,仍日日笙歌,夜夜欢宴。
  不久,赵匡胤建立宋王朝,同之后灭掉南唐一样,灭掉蜀国只是题中应有之义。所谓天险,只在人心,地理上的全靠不住。宋军入侵之日,早已人心涣散的蜀军十四万人不战而溃。从兴军到灭蜀,不过短短六十六天!
  孟昶呢?《新五代史》记载了他那极为天真的叹息:“我和父亲养兵四十年,生活上从没亏待过,可是一旦面对敌军,竟连一枝箭都没身过,就算我还想固守,却到哪去找人啊?(吾与先君以温衣美食养士四十年,一旦临敌,不能为吾东向放一箭,虽欲坚壁,谁与吾守者邪!)”于是只好投降。
  孟昶的阶一囚生活很短暂,仅仅七天,还封了个“秦国公”的号,接着便暴病而死。
  几乎不用怀疑,这个死法与李煜如出一辙。
  花蕊夫人的名气早已传到赵匡胤耳中,作为战败国国君的遗产,被接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有一天,赵匡胤召见花蕊夫人,令她即兴赋诗一首。花蕊夫人写出了那羞杀万千男儿的诗。
  君王城上树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十四万蜀军不战而降,你们还是不是男人?还有没有男儿的血性?
  同样不想再赘述花蕊夫人的结局。她留下的这首诗,在任何事关危难存亡之时,都可以用以激励男儿血性。

日期:2012-05-09 00:06:14

  第二位是项羽的夫人虞姬。
  虞姬是楚汉相争那段历史中最为鲜艳的女人花。传说她能歌善舞,还擅长舞剑,在乱世中,虞姬渴望将终身托付给足以安定乾坤的英雄,于是委身于西楚霸王项羽。
  此后,虞姬跟随项羽南征北战,在戎马生活中,以温情为项羽舒解疲劳,期待有朝一日能够过上平安富足的生活。
  然而历史是无情的天平,相争的双方,终有一方要失败。选择刘邦,以后就是皇后,就是国母;选择项羽,则须与他一同承担失败。
  垓下一战,项羽在四面楚歌声中输掉了最后的资本,只能无奈哀叹:“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我曾是那样地英雄,但天不助我,我即将面临失败。仗打不赢了,连乌骓马都跑不动了,可这一切都不重要,只是我心爱的虞姬,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虞姬面临着抉择,必须与项羽分别,是与项羽一同战死?还是苟活着等待刘邦接管?虞姬选择了最为义烈的举动,在亲眼见到项羽彻底失败之前,拔剑自刎,先项羽而去,一死以谢爱人,以死来表达——此生只为爱人而活!
  这就是著名的“霸王别姬”的故事。

  必须得说,项羽因为性格问题和领导能力问题,丧失了很多致胜的机会,也使许多关键人物从他身旁走到了敌对阵营。理性的选择无可厚非,不过虞姬却用鲜血向世人宣告,有种坚贞的爱,比胜利更重要。
  林黛玉(其实还是曹雪芹)曾写诗凭吊虞姬。
  肠断乌骓夜啸风,
  虞兮幽恨对重瞳。
  黥彭甘受他年醢,
  饮剑何如楚帐中。
  黥布、彭越、韩信等人曾因投靠刘邦而取得胜利,但却为刘氏皇族一一诛灭。前后相较,同是一死,楚帐自刎的虞姬无疑更加的光艳夺目。
  故事结束,再补充一个很有趣的统计,本文述及的重瞳子(眼睛有两个瞳孔)的人前面已有两位,舜帝和李煜,项羽是第三个重瞳的人。而重瞳词人李煜最为有名的词,正是《虞美人》,不知是否天意。
  历史相似,末路英雄固可哀,义烈美人同样可敬可叹。细算来,都不过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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