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谈『传习录』王阳明心学圣经独家趣解》
第11节

作者: 沙滩孤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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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阳明的意思,他没有说朱熹的这种说法就完全错了,他认为朱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前提,他说的这种“格物”之法是给谁用的?凡人和贤者如果按照这种方法“格物”,恐怕永无出头之日了。世间的事事物物浩如烟海,没有一个什么该“格”,什么不该“格”的标准,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格物”中去,这不正是庄子说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吗?这也正是当年阳明“格朱子”累倒的原因之所在吧!

  而“圣人”这个一般在传说才能出现的品种,用这种方法格物是可以的,因为圣人的心体可以时时和天理保持步调一致,当圣人“格物”时,所“格”之物不用选择也可以恰中天理,没办法,人家本来就起点高,我们也不需要过于眼气他们。对于凡人和贤者,心中难免有私意梗堵,此时他们最需要做的是将心中梗堵的私意给“格”去,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般拿着一个外物就去“格”。

  圣人需要做的是“尽心知性”,这里用了一个“尽”字,请大家仔细玩味,不需做别的事,将此心“尽”了就行,这该是多么廓然大公的心体啊,除了圣人之心,谁敢夸此海口?对于贤者的功夫用了“存心养性事天”的表述,贤者的心要“存”还要“养”,这就需要下一些功夫了。而对于凡人,就是要“困知勉行”了。按朱熹对“格物”下的定义,要初学者就要“尽”此心去“格”外物,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另外,对“格”字和“物”字,阳明和朱熹的理解也是分歧巨大,这个我们很快就要谈到,暂且按下不表。另外这段还提到了“精一”、“博约”等重要概念,为了不过多枝蔓,我们也没有详细探讨,后面自然会涉及到。
  日期:2012-03-14 11:32:33
  更正:【译文】中第四段第六行,“原意在于弄颠倒……”应该是“原因在于弄颠倒……”
  日期:2012-03-16 11:44:02
  007
  【原文】

  爱问:“‘尽心知性’何以为‘生知安行’?” 
  先生曰:“性是心之体,天是性之原,尽心即是尽性。‘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知天地之化育。’‘存心’就是没有‘尽心’。‘知天’的‘知’犹如‘知州、知县’的‘知’,是自己分上事,己与天为一。‘事天’如子之事父、臣之事君,须是恭敬奉承,然后能无失。尚与天为二,此便是圣贤之别。至于‘夭寿不贰’其心,乃是教学者一心为善,不可以穷通夭寿之故,便把为善的心变动了。只去修身以俟命,见得穷通夭寿有个命在,我亦不必以此动心。‘事天’,虽与天为二,已自见得个天在面前。‘俟命’,便是未曾见面,在此等候相似,此便是初学立心之始,有困勉的意在。今却倒做了,所以使学者无下手处。”

  【译文】
  徐爱问:“‘尽心知性’为何是‘生知安行’者的事呢?”
  阳明先生说;“性是心的本体,天是性的来源,尽心就是尽性。《中庸》中说过‘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知天地之化育。’‘存心’就是还没有‘尽心’。‘知天’的‘知’字就像‘知州、知县’的‘知’一样,指自己份内的事情,‘知天’就是已经和天合二为一了。‘事天’就像儿子侍奉父亲、臣僚侍奉国君一样,必须恭敬对待,小心应承,然后才能没有过失,但是尚且天人一分为二,这就是圣人和贤者的分别之处。至于要求此心‘夭寿不贰’,乃是教初学者一心为善,不能以际遇的困窘、通达或者寿命的长短,就把为善的心变动了。只管去修养此身的过程中以等待自己所不能掌握的命运,能明了困窘、通达或者生命的长短是命中注定的,我也不必为此而动摇了自己修养的心性。‘事天’虽然还是分自己和上天为二,但是已经看清‘天’就在自己前面。而‘俟命’就是还没有和天(命)见面,在这里等候一般,这就是初学者立志的开始,有个迎难而上、挫而愈勇的的意思在。而朱熹先生却把次序弄颠倒了,所以使得初学者没有个下手的地方。

  【解析】
  这一段和上面一段在文意上是连贯的,为了讲解的方便将其分开来谈。阳明此段的意思在上段的解析中已经谈到了,参看上段的解析即可,不再多言。只是有两个点需要特别说一下。
  第一,“善”字前面也曾说过,不能理解为现代意义上善恶的“善”,心与事理的合一为“善”。
  第二,“俟命”中的“命”虽然翻译成天命,那也是因为找不到更贴切的字眼,但是现代人们说到“天命”,往往会往宿命论上去联想,这里需要分辨一下,“天命”不是在讲宿命论,这个东西很复杂,想讲清楚也很难,天命其实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阳明这段中所说的那种圣人可以和其合二为一的天命,是人通过主观的努力可以把握与掌握到的东西,这里所“俟”的“命”其实主要说的“天命”的这一部分。

  但是,还有“天命”的另一部分,阳明并没有在这段里点破,但是如果不说出来,就不是完整的天命。这部分“天命”是即使圣人也难以跳出的天地牢笼,对付着可以说成是“上帝的秘密”。
  举个例子吧,刚刚过去的3月11日是日本311地震一周年纪念日,在地震或者海啸中遇难的人们,他们是无辜的,但是,大自然的灾难面前,人无论好恶贫富,都难逃一劫,这种突发事故,以目前人类的能力既无法预测,也无法完全躲避,人类所有的知识与智慧在这种天灾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即使圣人,在这种天命面前也难逃劫数。
  天命的这一部分,使得整个人类的生命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儒家的创始人孔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原因也在这里,儒家是一种刚健的、向上的、奋发的学说主张,对于人力之外的事物,一向是一种“存而不论”的态度,这种“存而不论”却并不能被理解为一种对现实世界视而不见的“鸵鸟政策”。而是一种“先尽人事,后信天命”的谦卑中的奋进与不屈,这种精神,可以说是整个以儒家思想为代表的中华文明的精髓之所在,或者说,整个中国文化的精神,可以用这八个字一言而尽,这里所说的“天命”正是上面所说的“天命”的另一部分,因为阳明言之未尽,故补充到这里。

  日期:2012-03-17 10:32:59
  【原文】
  爱曰:“昨闻先生之教,亦影影见得功夫须是如此。今闻此说,益无可疑。爱昨晓思‘格物’的‘物’字,即是‘事’字,皆从心上说。”先生曰:“然。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于事亲,即事亲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意在于视、听、言、动,即视、听、言、动便是一物。所以某说无心外之理,无心外之物。《中庸》言‘不诚无物’,《大学》‘明明德’之功,只是个诚意,诚意之功,只是个格物。” 

  【译文】
  徐爱说:“昨日听到先生的教诲,也隐隐约约觉得功夫是这样。现在又听到您这样说,更加没有疑问了。我昨天早上思考‘格物’的‘物’字,就是‘事’字的意思,都是从心上说起的。”
  阳明先生说:“是这样的。身的主宰就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果心中的意在侍奉父母双亲上,那么侍奉双亲就是一个‘物’;如果心中的意在于事奉国君,那么事奉国君就是一‘物’;心中的意在于视、听、言、动,那么视、听、言、动就是一‘物’。所以我说无心外之理,无心外之物。《中庸》中说的‘不诚无物’,《大学》中说的‘明明德’之功,只是个‘诚意’的意思,而诚意的功夫,又全在‘格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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