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证词——我眼中的秦朝》
第17节作者:
嵩阳云树 日期:2011-07-20 08:43:07
[正文]四通八达(6)
时下公费招待的标准是,四菜一汤,这是有明文规定的。目的即是为了防止超标准接待,养成大吃大喝的不良风气。然而,很搞笑的是,坊间传闻,有官员为了讨好上级,虽说桌面上摆的也是四菜一汤,但主菜却是不停地更换。
就是说,并不是从初始的四菜一汤,就那样一直吃到饭局结束,而是不断地变换花样,碗数可以达到十碗二十碗甚至三十碗,但桌面上只摆四菜一汤。
这就意味着没有违反规定。
相当的精明。
从这一点上看,秦律对此的规定似乎更为严格。比如《传食律》就说:
御史的卒人出差,每餐吃粺米(即稗米,杂粮)半斗,配菜是酱、菜羹和韭葱。
看来御史的卒人面子还比较大,估计是专门给皇帝打小报告的御史,面子很是太阳,连带着其卒人的面子也大。因此,每餐还能弄到菜汤喝,一般官员的随从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传食律》说:
有官爵的人,可以按相应级别供应饭食。比如爵为上造(二十等爵的第二级)以下到官府中没有爵的佐、史之类,每餐粝米(意指粗恶的饭食)一斗,有菜羹,并供应一点盐巴。
这还算好的,其随从就比较惨了,每餐只有粝米半斗,配菜是白开水,而且还要自己去端。因为秦律中没有写明“有菜羹”三个字,也就意味着不给上菜。
最惨的是司机,每餐只有粝米三分之一斗。
和现在的大宾馆开辟有停车场一样,“传舍”开辟有专门的养马区——厩置,且是真实地养着马的,以供往来官员调换马匹车辆之用。
由于“传舍”提供的是免费食宿,为避免渔目混珠,往来官员必须出具有效证明,比如介绍信之类,才能入住。
人世间的事情有时真的很奇怪,有心栽花它花不成,无心插柳却可以柳成荫。正是由于上述这个“无情”的规定,伤心的商人和无奈的旅客,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于是,私人服务业在秦汉时期反倒得到蓬勃的发展。
当然,秦汉时期的私人服务业,并不直白地称为“私人旅店”,它似乎有一个相当诗意的名字,后世的文人墨客便常以之入诗。然而实际上,这个名字所传达的语义却是相当的寂聊,有如闲雨敲窗一样的寒冷。
每当在旧诗词中读到这个词,总有一种人生的沧桑感,仿佛奔波就在眼前。
这个承载着诸多人生苦难的词就是——逆旅。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以上所说的邮传制度,不只是作为驰道系统的辅助设施,实际上,它更像是郡县制的“耳目”,这就确保了帝国中枢机构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悉来自四面八方的讯息、报告和舆情民意,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帝国政府所看中的密报。
邮人每日奔忙在路上的身影及驿人的快马加鞭,构成了建国初期,帝国繁忙的历史影像。
它预示着秦始皇伟大的社会实践,犹如得得的马蹄声一样,正被落到实处。
同时,它也向帝国子民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统一之路,正如四通八达的交通系统一样,是能给人民带来好处的。
虽然这样的好处,也曾引起过质疑。
日期:2011-07-23 08:27:53
[正文]第四章追逐日出
东巡之路(1)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二十八年),也即帝国统一之后的第三个年头,在第一年的建章立制、第二年的威力辐射之后,秦始皇终于将他的目光,盯在了此生最为不放心的地方——东郡,准确地说是齐国故地。
他要亲身去那里看看,情况到底是否如王绾所说的,擦一根火柴就可以点燃那里的火药桶。
毛泽东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在北京呆久了,就感到脑子空空的,但是我一离开北京,里面就有东西了。”
秦始皇不想让他的脑子空空的,于是,开始了他的第二次远行。
此行的队伍依旧煊赫,这个没有疑义,无非组团忽悠来了。问题是,在这些忽悠的人群中,除了秦始皇,还出现了一大帮重量级的面孔。他们的出现,使此次出行徒然增加了许多神秘色彩,我们分明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是肩负着某种神秘的、不便直言的使命。
这些面孔就是来自帝国决策圈的核心人物。
换言之,从相关记载来看,秦始皇简直就是把他的中央政府整个搬了去。
这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请看下列名单:
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毋择。
前文已述,自商鞅变法之后,秦国实行二十等爵制,其最高级爵是列侯——原作彻侯,西汉时为了避汉武帝刘彻之名讳,故改为列侯——可以得到封邑当地主。
二十等爵中没有伦侯这个名称,伦侯应是列侯的一种,其地位与列侯相当(“伦”是相似之意)。所不同的是,伦侯没有封邑。
想当年,秦国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群星灿烂,猛将如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这些灿烂群星中,有二大战争家族最为光华绝代,名垂青名。这就是王氏家族和蒙氏家族,乃至司马迁都要无比动情地感叹:“秦始皇二十六年,尽并天下,王氏、蒙氏功为多,名施于后世。”
蒙氏即是指蒙骜、蒙武父子,尤其是蒙骜,自公元前249年以还,自公元前240年去世,在这短短的九年时间里面,横扫三晋如席卷,连战连捷(当然也有失败的时候),成为自白起之后,秦国最为得力的虎将。
在此基础上,王氏之王翦、王贲父子继往开来,指挥裕如,将秦国的军事功业推向鼎盛。
这牛皮不是吹的,秦灭六国中,王氏父子一口气灭了人家五个(赵、魏、楚、齐、燕),也是够能打的。
蒙武有个儿子叫蒙恬,王贲有个儿子叫王离。
蒙恬和王离,在战国那段风起云涌的历史中,并未见到有任何实质性的战功记载,甚至连名字似乎都没有提及。
可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极重君臣尊卑的秦世,王离不仅贵为列侯,且连排名都排在他那百战出身的父亲——王贲的前面,这着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关于这个问题,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按照帝国的袭爵制度——《军爵律》中就有这样一条相似的规定,已拜爵之后,如果在受勋之前不幸先死的(赐未受而死),或因犯罪应受到处罚的,可以将爵位“赐其后人”——王离很可能是承袭了其祖父王翦的爵位,以故能在老父亲面前“张扬”。
不过,近代学者郭沫若认为,王离应作王翦。就是说,他认为这是史家之误笔。
不管怎么说,总之是,王氏战争家族出现在了出行的队伍里,特别是公元前221年灭掉齐国的王贲,他对那一带的地形理当是熟悉的,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信号。
至于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毋择,虽然他们的事迹史书阙如,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王贲、王离一样,皆是帝国战将。
这基本上印证了我的判断:秦始皇和他的将军们,此行军事观察来了,他们需要对当前的形势作出准确而恰当的军情评估。
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我们似乎能感受到帝国那颗紧张不安的心。
当然,民情分析是属于文臣们的责任。
作为文官首长的右丞相隗状、左丞相王绾,赫然在列,与王绾持不同政见的李斯(官职是“卿”),也一同随行。
秦始皇特意带上王绾和李斯,似乎是极力要向群臣证明,西风是可压倒东风的。
此外,还有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音鸠)等。五大夫即大夫,属五级爵,想来后二者亦是武将。
任务都明确了,那就开始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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