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不是过客(秦人从部落到帝国的奋斗史)》
第54节

作者: 老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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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居邪上,费无忌很不爽,眼看自己政治前途堪忧,于是亮出了自己的独门暗器——“卑鄙”牌通行证。为太子聘女似乎是个机会,费无忌主动请缨来到秦国,操办起聘女一事。

  费无忌见到所聘女子后,才发现自己这趟秦国之行真没有白来。因为那女子竟然漂亮得出奇,任何男人见了都会砰然心动。不但血气方刚的太子建会鼻血横流,以费无忌的了解,恐怕楚平王也无法拒绝,于是一个龌龊的念头在费无忌的大脑中闪现——大家别误会,这个念头和费无忌的性欲无关。
  费无返回楚国,详细地向楚平王汇报了聘女工作,尤其对秦女的外貌做了重点阐述。在楚平王表现出强烈兴趣的时候,费无忌又适时地建议他利用职权将太子的准夫人收下,再为太子另外物色。楚平王欣然采纳。
  经此一事,费无忌便赢得了楚平王的好感和信任,至此之后,费无忌经常在楚平王面前走动,一有机会就说些对太子建和伍奢不利的话。太子建的母亲地位低下,也帮不上枕头边的忙。楚平王对太子建的印象越来越不好,终于有一天,在费无忌的谗言攻势下,将太子建外放到了楚国北疆戍边。
  太子离都后,费无有恃无恐地展开对太子的攻击。攻击方式显示出费无忌深谙权力斗争的精髓,对攻击方向拿捏得非常精准。费无忌旧事重提,告楚平王道:“秦女一事,太子非常不满,对大王也不无怨恨,大王请留意。况且,太子戍守变城,手下有兵,又外交诸侯吗,志在夺权”
  太子的地位——夺妻之恨——拥兵自重——外交诸侯,还有什么比这些能让楚平王感到害怕的?于是楚平王将伍奢抓来责问,伍奢知道被费无忌暗算,无以自明,被下狱。太子事先得到消息,不等楚平王派兵来抓,跑到国外去了。
  要说费无忌应该停手了,但如果此时停手,就太低估了他的彻底精神。一网打尽,斩草除根的道理,费无忌比谁都清楚。伍奢那么优秀,后代一定差不了,留着就是威胁,必除之而后快。
  费无忌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楚平王,楚平王便派人告伍奢道:“把你的两个儿子叫来,你就自由了,不然就杀死你。”
  伍奢道:“老大伍尚能来,老二伍子胥来不了。”
  “为什么?”

  “老大为人廉洁,重节气,仁慈孝顺,一定会不顾自己死活赶来见我。老二就不一样了,这个孩子聪明爱思考,胆大尚功业,如果知道来了必死,就一定不会来。”
  知子莫如父,伍奢的判断是准确的。兄弟二人听到消息后,依个人性格和志向自然地做了分工,老大伍尚负责回去陪父亲一起死,老二伍子胥负责为父兄复仇。
  说起来简单,但这里面的深仇大恨,不是当事人是无法想象的。一个大臣,仅仅因为太正派,太忠诚,便遭到奸邪小人和无道昏君的联合攻击,只落得个身败名裂,家破身亡。这是怎样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然而世界并不总被得势者所涉及,当德者为德而死,有才者图谋复仇时,清算的日子在一天天逼近。
  伍子胥咬着牙,发着狠,离开了楚国。对于从小长大的楚国,伍子胥心中只有愤怒,他痛恨这个被楚平王和费无忌联手控制了的朝廷,痛恨楚国的政权和军队,甚至不喜欢楚国的人民。痛恨只是感情上的事情,要解决问题只有付诸于实践,而复仇是表达痛恨的最佳方式。当伍子胥将燃烧着怒火的眼睛转离楚国的景物时,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复仇。为复仇而奋斗是痛苦的,成与不成,这都将是伍子胥的人生不幸。然而,伍子胥却别无选择,不是他要复仇,而是复仇女神跟定了他。

  日期:2010-09-12 17:15:34
  伍子胥的愤怒(下)
  伍子胥离开楚国,与太子建一起踏上了流亡之路。第一站是宋国,不巧正赶上宋国内乱,只得无从投奔,伍子胥离开宋国赶往郑国。郑国人本来待伍子胥和太子建不错,但太子建听了晋国的挑拨,图谋颠覆郑国政权,却又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郑国人迅速采取行动,干掉了太子建,伍子胥只好再次跑路,方向——吴国。
  奔吴之路可谓是生死之旅,一路上,伍子胥经历了数不尽的磨难。在韶关前,白了头发,被追兵追到河边几近被抓,又幸运地遇到了渡船,在楚国地界快要饿倒,却又意外获救,几死几生,终于到达了吴国国都。
  当时,吴国君主是吴王僚,其弟公子光为军队统帅。伍子胥经由公子光介绍获得任用,以才干进入了决策圈。吴国与楚国本有世仇,伍子胥来自楚国,熟悉楚国的情况,按理说,在吴国应该大有发展空间,但事实上,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伍子胥发现,吴王僚和公子光这哥俩并不团结,公子光暗藏不臣之心,试图取吴王僚而代之。

  吴王僚还是公子光?伍子胥选择了后者,因为公子光更有进取心,而且帮助公子光推翻吴王僚将为伍子胥赢来雄厚的政治资本。
  于是伍子胥暗中接交公子光,成为了公子光的心腹。后来伍子胥又急公子光之所急,从民间物色到了一名出色的刺客,名叫专诸。在一次吴楚交兵中,吴王僚被楚军围困,国内空虚,公子光抓住这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派专诸将吴王僚刺死在军营中。公子光回国后自立为吴王,是为吴王阖闾。
  伍子胥功不可没,被授予执政大夫一职,掌管吴国内政外交大权。至此,伍子胥完成了复仇的准备阶段,复仇大业正式启动了。万幸的是,伍子胥并不是一个人在作战,公子光虽然杀死了吴王僚,但却继承了吴国延续数代的灭楚大业。
  丈夫处世,最畅快莫过于个人抱负与团队目标一致。伍子胥上有领导信任,下有部署支持,将全部精力和智慧投入到了吴国的事业当中。复仇的烈火燃烧了伍子胥的小宇宙,伍子胥的小宇宙又推动了吴国的大宇宙,于是吴国的灭楚大业滚滚向前。
  楚国贤臣伯州犁被迫害致死,其孙伯嚭来奔;著名军事家、军事理论家、兵家圣祖孙武从齐国来奔,伍子胥识其才略,推荐给了阖闾。阖闾、伍子胥、孙武、伯嚭,君明臣贤,吴国历史上最强大的领导班子就此搭建起来,他们展开了富有成效的工作,在短短四年时间内,促使吴国获得了爆炸式增长,很快就具备了挑战楚国的实力。
  楚国那边,楚昭王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大权掌握在令尹囊瓦的手中。费无极因从事另外一起陷害忠良活动,激起民愤,囊瓦不得已将其处死。但囊瓦也是个混蛋,爱财也还罢了,却不顾楚国的状况,向楚国为数不多的盟友勒索起钱财。
  唐成公和蔡昭侯不甘受辱,导向吴国,铁了心要帮着吴国攻打楚国。公元前506年(阖闾九年),吴国万事俱备,阖闾起全国之兵,亲自带队向楚国发动了史无前例的进攻。
  在孙武的精心设计和唐、蔡两国的协助了,吴国选择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进攻路线。吴军做了一个大迂回,突然出现在楚国防备松懈的侧翼。一路上吴军势如破竹,五战五胜,一口气攻入郢都,昔日霸主楚国作为了一个政权从地球上消失了。楚昭王仓皇出逃,进入了南方的云梦沼泽,不知去处。
  吴军中最兴奋的人莫过于伍子胥了,为了这一刻,伍子胥苦苦奋斗了17年,这是十七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与此相比,《项链》中马蒂尔德夫人的十年苦力实在算不了什么。现在,伍子胥的愿望实现了。楚国成了战败的一方,软弱而无力,将任由伍子胥宰割。

  然而,让伍子胥苦恼的是,当年迫害他家族的当事人都已经死去。如果说复仇的快感在于仪式般手刃仇人的话,那么伍子胥无疑要失望,但伍子胥毕竟是伍子胥,一个更为解恨的复仇仪式在他的脑海中迅速地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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