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后来在罗马变成国教，占领了整个地中海地区。但是它的起源却是东方的巴勒斯坦。按照《圣经》的记载，犹太人实行的也是一夫多妻的制度。到了公元八世纪，阿拉伯穆斯林开始征服大片地中海地区的时候，为了突出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之间的对立，基督教会开始强调“一夫一妻”制度，与阿拉伯地区的“一夫多妻”制度相区别。相应的，基督教会在欧洲传教期间，开始要求那些北欧的日耳曼人、斯拉夫人、塞尔特人放弃他们“一夫多妻”的传统，因而“一夫一妻”制度成了基督教欧洲地区的主流。而到了近代，工业化社会男女之间的差异逐渐缩小，“一夫一妻”制则在西方的推动之下成为全世界的主流。

　　与地中海其它地方相比，意大利的工业比较落后。它的矿藏不丰富，只有不多的铁矿，及少许铜、铅、锡、锌矿，大多被开展出来做武器，而在冶炼技术上没什么改进或发明。有一些小的作坊，主要做武器，盔甲，砖，瓦，陶器。也有一些纺织业，但绝大多数的衣着还是靠自家的纺线来解决。半岛上交通不大容易，只有沿海边的小镇之间相互的贸易多一些。在罗马的资助下，曾经修过几条大路，但是其目的为的是军事调动的方便，而不是为了商业贸易。农业是罗马的经济基础，种的主粮是粗麦，外加蔬菜与水果。荒山野岭之间，也有一些畜牧业。罗马的上层阶级看不起那些倒买倒卖的商人，因而跑运输的多半是外邦人，比如意大利南部希腊城邦之中的希腊人或是获得了自由的奴隶。在征服地中海区域之前，罗马城只是一个小乡镇，最热闹的市场上也就只有几个卖鱼卖肉的小摊子。

　　此时的罗马是一个强调“艰苦朴素”的农业社会。与贵族身份相称的品质，是庄严：严肃认真，不苟言笑。与之相反的品格，比如说嬉嬉哈哈，衣着华丽，或是奢侈铺张都是要受人责备的。当时的罗马，相对来说也不富裕。据说，伽太基的使节访问罗马的时候，罗马贵族们轮流宴请来使，以示好客。伽太基人发现，每一家桌上用的银制餐具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原来整个罗马只有这一副，客人们到哪一家，哪一家就把餐具借来用一回。

　　罗马人有着农村种田人那种典型的品格，勤劳，朴实，固执，愚昧。战争的洗礼让他们变得无畏，残忍。他们可以勇敢的面对死，他们也会毫无顾忌地杀人。他们很现实，有坚韧的毅力，服从命令，长于组织。但他们也缺乏想像，读不懂哲学，用不上科学，虽然信了数目众多的一大堆的神灵，却没编出几个他们自己的神话。他们既无法理解柏拉图、阿基米德，也无法理解耶稣基督。但是历史却让他们做了地中海的主人。

　　日期：2009-05-24　12:49:17
　　2.13 罗马共和：军事革命
　　罗马征服地中海周边，靠的不是文化影响、宗教传播或是经济强势，完完全全靠的是军事征服，这在历史上倒没有什么争议。但是凭什么罗马的军事力量会强过他人，以致最后可以击败地中海周边的所有人？这一问题在古代、现代都有过许多讨论。生活在公元前203-120年的希腊人Polybius（波里比阿），以他所写的罗马史而闻名于世，曾有过一段广为流传的论述：罗马的军队强于他人之处在于它是一支由公民组成的，为保家卫国而奋斗的队伍。这样解释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但是却过于简化，也忽略了其中的演变过程。

　　前面说到过，在共和建立之初的公元前500年，罗马只是一个小山寨。面积小，人口也不多，应该只有几万人。照David Potter新近所采用的数字（“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Roman Republic”, edited by Harriet I. Flower，p.67, 2004），只有三万多人，而其中有资格参军的男性公民，估计在九千人左右。这在中国读者看来，当然是很小的一个数字。但是在古代的西方却不算太差。以同时代的古希腊为例，雅典的长矛方阵差不多上万人的规模，而另一个以军力强悍而著称的斯巴达的军队也就只有约八千人而已。罗马共和军这九千人马，在当时的任务的确是保家卫国。虽然在拉丁地区这支队伍不算小，但是在共和建立后的一百多年里，罗马的军事行动基本上是以自卫为主，而且也就只能勉强做到保家卫国。

　　到了公元前四世纪的中期，也就是350年前后，罗马的国力开始增强，有了向外扩张的企图与能力。这一变化，在现代有人称之为罗马的“军事革命”。单从字面上理解，“军事革命”像是意味着在战略战术或是武器装备上出现了重大改进，由此带来军事上的重大优势。罗马人在军事上也的确有过一些改进，比如说共和之初，他们用的是从希腊人那里学来的长矛方阵，步兵列成几大排。到后来，罗马把大排的步兵分成更为灵活的小方块。需要与大方阵对抗时，小分队可以联手组成大方阵。第一波小方块打累了，还可以撤下来，由第二波上去替换。遇到地形崎岖，大方阵施展不开的时候，小分队又可以临阵变形，进攻与防守上都更为灵活多变。但是这种改进却不足以成为“军事革命”。

　　真正起到重要作用的，是政治组织与军事征服之间所形成的良性互动。公元前350年前后，正是前边提到过的罗马内部贵族与平民“阶级斗争”告一段落的时候。在此之前，平民们常常指责贵族们总是以对外战事为借口，让他们耽误了地里的农活，造成他们负债越来越重，重到最后沦为贵族债主们的奴隶。而打仗所获得的战利品，特别是土地，也多半被贵族们分走。共和制度本身并不能自动保证城邦内部可以团结一致，齐心向外。关于早期罗马的传说与故事中，更常读到的反而是内部的矛盾与争斗，使得罗马在军事上的表现平平。

　　其后，贵族与平民的矛盾在妥协之中得到解决，债务减轻，战利品也多分一些给平民。这样一来，同样是对外战争，在新的政治安排下，计算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结果。首先最重要的是，赢得战争后从敌方缴获的土地之中有相当一部分由城邦统一分给一般民众开垦，给那些较为贫穷的平民一个重新开始的新机会。从此，城邦内部的阶级矛盾大为缓解。战争之中的战俘，成为奴隶的新来源，这样一来贵族们可以对欠债的平民宽容一些，不必再逼着那些还不起债的罗马人当奴隶。战争中还可以抢得财富与战利品，分到个人手上的资财常用来投资改善耕地。收在城邦手里的，则可以用来修路、建神庙。这一方面增强了罗马城的威望与地位，另一方面也为城内的贫民找到工作。自然，不断的征战，也为上层社会贵族们带来获取战功与荣誉的机会，而那些有领导能力、军事才能的平民领袖们也有了借助他们的战功跻身罗马上层社会通道。

　　这些变化，使得城邦内的政治需要与对外征战相互加强，相互激励，才是称得上是一次“军事革命”。诚然，这一转变可以说是罗马共和加入一些“民主元素”之后促成的。更确切地说是罗马上层愿意妥协让步，把战争的利益多分一些给参战的平民兵士们之后，所促成的。只是，其目的却已经不是“保家卫国”，而是对外侵略、抢夺强取了。

　　前面已经屡次提到，像古罗马这样的意大利城邦，其内部的政治组织还是处在一种初级原始的状态。而由这一类城邦所组成的“国际环境”，那就更是没有规矩可言了，完全是肉弱强食的丛林。在西方现代国际关系学中，这是一个研究“在没有国际法则的混乱状态之下的国家行为”的范例。混战的最后结果，是弱小者被淘汰，剩下的则是像罗马这样，成功整合了内部政治与外部军事的城邦。在这一点上，罗马并不是唯一的，古希腊也出过像雅典、斯巴达这样在军事上相当成功的例子。能够在这些混战之中存活下来，自然是一场考验。而存活下来之后，可以使自身不断发展壮大，则是一场更为严竣的考验，也超过了军事革命的范畴。而正是在这一点上，罗马超越了地中海周边任何一个其它的城邦。

　　日期：2009-05-31　12:40:46
　　2.14 罗马共和：李逵式的雅典与宋江式的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