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上,十二年前…… ——日月神教近世史新探》
第39节作者:
刘国重3 日期:2011-01-18 18:08:46
令狐冲与风清扬都被金庸归到‘隐士’之列。‘隐士’与‘隐士’,未必全同。金庸在《后记》中,对令狐冲的个性,两次揭出‘天生’二字:(一)“令狐冲是天生的‘隐士’,对权力没有兴趣”;(二)“令狐冲却是天生的不受羁勒”。
像贾宝玉一样,令狐冲对功名利禄天然地兴趣缺缺,对于兼善天下、拯救地球好像也没有‘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对于权力,风清扬未必比令狐冲更感兴趣,但‘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对风清扬而言,权力本身从来不是目的,而是做大事必不可少的手段与凭藉,他还是冀望有所作为的。但在中国的政治环境下,他把感情看得太重,失败必然。不能‘兼善天下’,风清扬这才选择了‘独善其身’。金庸强调他与令狐冲的区别:“风清扬是心灰意懒、惭愧懊丧而退隐的。令狐冲却是天生的不受羁勒。”(《笑傲·后记》)
中国隐士传统里面,令狐冲这种‘天生隐士’属第一稀有,常态则是风清扬这种仕途失意而赋‘归去’的隐者。
任我行把风清扬视作自己‘佩服的三个半人’中的一人,他所钦服于风清扬者,怕不仅是风氏神幻之‘独孤九剑’,对风清扬的风华气度、抱负行止,任我行了解应非泛泛,且颇能认同。他最初称呼风清扬为‘老风’,比较后来的‘风老’少了一分敬意。口气间我感觉居然有那么三分亲切……
风清扬为了一个女人而被华山派‘气宗’诳骗,终为天下笑。此举,必为任我行所不取。风清扬竟以此故,彻底退出权力的角斗场,这事,要放到任我行身上,更无可能。
“(任我行)心知女儿非此人不嫁,自己原也爱惜他的人才,自己既无儿子,便盼他将来接任神教教主之位。”(三联版《笑傲江湖》1542页)——任我行确是打算培养令狐冲作自己的接班人,得知女儿与令狐冲的情缘之后,此心此念,更为坚定。
任我行看好令狐冲的武功,可以为己所用。实在还是欣赏令狐冲的个性,(如刘邦所言)‘肖我’!
任我行应该明白所谓的‘千秋万载’只是幻觉,生前须做好身后的安排,方能让自己的思想、功业、精神得以赓续。
令狐冲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表现,令任我行恍惚找到了自己的替身。最了解教主脾性的向问天对令狐冲说得明白:“你若入了本教,他日教主的继承人非你莫属”,而令狐冲终于还是拒绝了。任我行对这次拒绝的理解是:“东方不败武功之高,决不在我之下……要想从他手中夺回教主之位,当真是以卵击石、痴心妄想之举。你不愿和我结为兄弟,原是明哲保身的美事”。
任我行永远不会理解:有人居然可以浮云富贵、敝屣权杖,完全没有权力欲望,生命中只重视个人的自由,个性的舒展。
“戚长发叫道:‘你假惺惺的干甚么?这是一尊黄金铸成的大佛,你难道不想独吞?我不杀你,你便杀我,那有甚么希奇?……’他高声大叫,声音中充满了贪婪、气恼、痛惜……戚长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心想:‘世上哪有人见到这许多黄金珠宝而不起意?’”(《连城诀·大宝藏》)
戚长发被大宝藏所‘异化’,眼中唯有黄金,并且坚信所有人的想法都跟他一样;任我行则被权力所‘异化’,眼中唯见权力,并且坚信人皆如此,所以他才会对自己的女儿也要加意防范。
“那些热衷于权力的人,受到心中权力欲的驱策,身不由己,去做许许多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其实都是很可怜的。”(《笑傲·后记》)
令狐冲与任我行,内心都在追寻一份绝对的自由。令狐冲是‘放下无求自在’‘心不贪荣身不辱’;任我行则是使自己成为太阳系的核心,以‘吸星大法’控制所有人,使之按自己的轨道运行。他的‘一统江湖’不仅要‘书同文,车同轨’,更要超越秦始皇,做到‘人同思’,要彻底控制世人的思想以及灵魂,这样,他就(感到)绝对自由了。
阿克顿勋爵指出:“自由的本义:不被他人奴役。自由的反义,奴役他人。”——令狐冲追求前者,任我行实践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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