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凯瑟琳·德·美第奇与法国宗教战争》
第48节作者:
tete01 但凯瑟琳又急于与西班牙和平相处,她认为,要解决这些争议,最好是与西班牙国王见上一面,1563年底,教皇就有建议让他们会晤,希望形成同盟来消灭异端,腓力二世却拒绝了,他担心此举会引起新教诸侯的疑心,导致一场宗教大战。1564年冬季,新上任的西班牙大使与凯瑟琳就此进行一番长谈。
凯瑟琳对大使说:“很明显,西班牙国王并不想见到我。”大使答道:“那完全是因为您,夫人,您不让他知道会面时您想讨论什么内容。”接着他又说,这场见面会引起很大猜疑,他想知道为此能得到什么好处。凯瑟琳讽刺地说:“大使先生,您好像认为,我们一会面,全世界都要震动。”大使道:“噢,对这种会晤所面临的危险不可能视而不见。”凯瑟琳打断他的话道:“只要我们一见面,宗教问题很有可能解决。”她许诺说她会尽力“一点一点”地把它纠正过来。“一点一点!”大使嚷道,“这正是我们国王所担心的。”
腓力二世会面的计划受阻后,凯瑟琳转向另一个计划,决定带着国王进行一次全国巡游,了解一下全国的情况,把新君介绍给民众,同时国王的巡游也能平息许多地方纷争。她希望到达南方时,能说服腓力二世在边界与她见面。
1564年3月,她带上宫廷的全体人员及全部王室成员,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其中包括纳瓦尔国王安托万的儿子亨利,内战结束后他就被送往宫廷接受天主教教育,也有他未来的妻子玛戈。这一出行,便是26个月。他们走遍全国各地,沿途受到群众欢呼,也看到因战乱带来的荒凉。
巡游期间,凯瑟琳还进行了多次会晤,在洛林会见了女儿女婿洛林公爵夫妇;在南锡,会见了巴登侯爵和萨克森的约翰•威廉的代表。在多菲内,与萨伏依公爵和夫人玛格丽特公主进行了长谈。在阿维尼翁,她会见了教皇的一位心腹。在鲁西荣,她发布一道诏书,呼吁各宗教尊重其他信仰的自由。
1565年6月3日,宫廷到达巴约讷,凯瑟琳在这里满怀欢欣地等待与长女,西班牙王后伊丽莎白相见。
巴约讷旁边有一条河,是西班牙与法国的界河,凯瑟琳在其旁支起一个漂亮豪华的大帐篷。6月10日,伊丽莎白在三百名西班牙王室卫队弓箭手的护送下,从西班牙那边的河岸上了船,船行至中心与法国的船只相遇,查理九世与姐姐拥抱着,把她引到法国的船上。伊丽莎白与阔别数年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见面,自然是一番悲喜。接下来便是一场场的宴会,法西两国比赛着豪华程度。
在这一派繁华热闹的场面背后,凯瑟琳与陪同王后前来的阿尔瓦公爵进行了连续数日的秘密会谈,从6月14日直到7月2日。
这次巴约讷会晤,是她此行的重要安排。
腓力二世一直不愿与凯瑟琳会晤,但形势所迫,他需要法国的帮助,这主要是因为尼德兰问题,这时尼德兰的新教力量已经蠢蠢欲动,腓力二世一向采用严酷手段对待新教,越发激起人们不满,而法国毗邻尼德兰,法国国内的新教力量发展,势必会壮大尼德兰地区新教的势力。因此他希望敦促法国取消昂布瓦斯诏令,压制新教,逮捕新教首领,或把新教徒赶出国,同时接受特兰托公会议的决议。他最终决定让伊丽莎白王后与其母凯瑟琳会面。
腓力二世觉得说服凯瑟琳并不难,因为他听到蒙吕克的报告,按蒙吕克的估计,法国的新教徒只占六分之一,因此把新教徒赶出国,事情就解决了。他还向腓力二世保证说,王太后正准备这样做。
等阿尔瓦公爵作为腓力二世的代表与凯瑟琳会谈时,腓力二世才发觉,要么是他被蒙吕克忽悠了,要么是蒙吕克被王太后忽悠了。从蒙吕克简单的头脑来看,后一种的可能性远大于前一种。
多亏了那位爱向主子写报告的阿尔瓦公爵,让我们对两人谈话内容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
阿尔瓦公爵发现,他与法国方面的谈话,往往驴唇不对马嘴,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双方想要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对除去新教一事,法方表现得很不热心。比如,阿尔瓦公爵对法王说,上帝选择用他的手来完成净化惩戒这一伟大工作,年轻的查理九世断然拒绝道:“不,不要考虑武力,我不愿像上次战争那样毁坏我的国家。”
阿尔瓦公爵接着想逼王太后表明态度,他对王太后说,法西两国在新教方面受的影响同样深,因为它在法国的发展势必会扩散到西班牙,他的主人认为他的王位和生命都因而受到威胁,所以他的主人希望把这个邪恶团体赶出法国。
可凯瑟琳“对宗教问题非常冷淡,只关心她孩子们的婚事。”她回答说,要解决宗教问题,再没有比通过婚事把两个家族联系到一起更好的了。比如“把我的小女儿玛格丽特嫁给西班牙王位继承人唐卡洛斯,让我次子奥尔良公爵迎娶葡萄牙公主,西班牙国王再给他们一个国度封他们为国王王后。”
阿尔瓦公爵感到:“王太后就这个话题表现出的机敏和老练胜过我所见过的任何人。” 两人继续较量着,阿尔瓦公爵坚持着要在法国根除异端,凯瑟琳坚持她孩子的婚事。
凯瑟琳说,如果西班牙国王给她次子安排婚事,再给他一个封国,她就会解决宗教方面的事情。阿尔瓦说,在法国真正为压制异端做些实质性的事情之后,有充足时间谈论这些婚事。
这场拉锯战持续到会谈结束,双方都没达到目的,阿尔瓦公爵非常不满地准备离开巴约讷,他相信自己完全失败了,“除非有上帝帮助。”
可就在伊丽莎白与母亲弟妹流泪告别的时候,凯瑟琳似乎又改了主意,事情突然有了转变,西班牙大使向腓力二世报告说:“如果阿尔瓦公爵在这里达成的协议得以实施,那会是为上帝,为陛下所做出的最好的服务。”
从这个报告可以猜测,凯瑟琳同意了西班牙的几项要求。
可接下来西班牙大使又有苦恼了,巴约讷会晤的次月,凯瑟琳再次提出要先完成婚事再履行承诺,西班牙大使不同意,说承诺时并没有把婚事当成先决条件。
五个月后,1566年1月,西班牙大使又报告,他责备王太后让科利尼来宫廷,王太后说科利尼深谙政事,她需要他协助。大使答道:“您对我主人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兑现。”
又过了一个月,他再次报告:他埋怨王太后让科利尼控制一切,她没有实施“在巴约讷就法国宗教问题达成的协议。”此外,她还没有废除“有害的诏令(昂布瓦斯)”,下一个月他报告:既然王太后一再推迟在宗教方面做出的承诺,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腓力二世应给她写一封措词强烈的信件,或让王后来写。
到了六月份,大使怀疑,王太后是在捉弄他。下一个月,他报告王太后又回到原来的条件“先婚事再纠正宗教。”他反对,“她非常恼火。”
凯瑟琳一方面答应西班牙镇压新教,一方面又反复找借口推托不做。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不仅让当时的西班牙摸不着头脑,也让后来的历史学家议论纷纷,不知她是真心要和西班牙合作消灭新教呢,还是仅仅做样子,圣巴托罗缪屠杀发生之后,胡格诺教徒坚信早在巴约讷会谈时就定下了这个屠杀计划,但从后来发现的阿尔瓦公爵的信件中,显示并非如此。我觉得结合凯瑟琳对宗教的观念和之前的所做所为,她的态度并不奇怪,在她内心,并没有那么顽固的天主教正统思想,她不认为新教罪大恶极,非消灭不可,为了保持国内安定,她认为应对之加以容忍。但另一方面来说,她毕竟是天主教徒,要表现出维护天主教的姿态,尤其是她希望西班牙和平相处,希望与西班牙联姻来巩固和平,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敢贸然拒绝西班牙的要求,只得敷衍了事。
巴约讷会晤没达成实质性结果,但对后来事态的发展仍产生了影响。那就是,虽然双方为了避免新教的疑心,采取了秘密会晤的方式,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惊动了新教徒,他们怀疑凯瑟琳要与西班牙联合对付新教,这为后来的第二次宗教战争埋下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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