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地流风——还原湮灭在历史中的邯郸影像》
第35节

作者: 酒量犹豪人渐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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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卿的战略眼光无疑是绝佳的,他擘画的对内对外政策也相当中肯,这些都将在邯郸保卫战中显现出来,但他对秦兵退走的原因分析却并不中的,因为他不知道,那是苏代外力与范雎内力谐振后产生的合力效应。
  赵国出尔反尔,拒绝割让先前答应的六城,大大激怒了秦昭襄王。公元前259年9月,因白起患病,秦派五大夫王陵率兵六十万卷土重来,再次大举伐赵。
  公元前258年1月,秦军大兵进抵赵都邯郸城下。

  历史上著名的邯郸保卫战打响。
  (未完,待续)
日期:2011-02-26 07:06:19

  二
  在罗马历史上,罗马人曾因抢夺萨宾人少女,两族之间为此开始了无休止的战争。
  当双方第四次激烈交战时,那些先前被抢走的萨宾妇女突然出现在了阵前,她们大声叫道:“罗马胜了,我们是孤儿;萨宾胜了,我们是寡妇。你们和好吧!”
  打得不可开交的男人们,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纷纷放下武器,最终握手言和。亲缘的温热纽带,瞬间贯通了冰冷刀剑的阻隔,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刻!
  我曾经按这个思路联想到秦赵两国之间的一个感情共通体——嬴政。他要跑到阵前喊:“别打了!秦国赢了,我将没有姥姥家;赵国赢了,我则没有奶奶家。”又会怎样?

  纯属异想天开。事实上,不光是尚叫赵政的未来秦始皇此时仅仅2岁,由他即位后亲率大军上姥姥家门口血腥屠戮,就知道让他来叫停这场战争,纯属痴心妄想。
  但,还是有一个人出乎所有人意外,站了出来,明确告诉秦昭王,这仗不能打。
  他不是别人,正是长平之战秦军主帅武安君白起。
  长平之战后不正是他,提出厉兵秣马,一鼓作气,直捣邯郸的吗?
  用兵之妙,从乎一心。战机稍纵即逝,战场变化莫测。
  如果你与白起一样细心,就会发现,五大夫王陵的60万大军用了足足3个多月才推进到邯郸城下,可见赵人的抵抗是多么顽强。
  史书中如此写道:“之死者不得收,伤者不得疗,涕泣相哀,戮力同忧,耕田疾作,以生其财。”

  所以,王陵战至第二年,秦军亡五校(秦兵兵制,每校领军800人),仍不能取胜时,秦昭襄王想让白起代替王陵攻邯。白起的回答是:“邯郸实未易攻也,且诸侯之救日至。彼诸侯怨秦之日久矣,秦虽胜于长平,士卒死者过半,国内空,远绝河山而争人国都,赵应其内,诸侯攻其外,破秦军必矣。”
  秦昭襄王自己说不通,改请应侯范雎说服,白起始终托病拒绝,灭赵之心已定的秦昭襄王无奈下,以王龁代王陵。
  后世学者对白起的坚辞不就,大多认为是白起对秦王先前轻信范雎的不满情绪所致。他们其实低看了这位杰出的军事家。长平之战中秦军虽然大获全胜,但作为与赵人交过手的最高统帅白起深深知道,那是主帅无能的结果。
  《资治通鉴•周纪五》载:“赵军食绝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急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赵括自出锐卒搏战,秦人射杀之。赵师大败,卒四十万人皆降。”一支粮草断绝46天的部队,却仍能急来攻垒,且前后四、五次,最后是在主帅被射杀的群龙无首情况下,才集体无奈投降。死去的45万赵兵,并非死于两军对垒的格斗战场上,而是白起用奸计“挟诈而尽坑杀之”。

  所以,他更清楚赵人的顽强斗志。同时,他更清楚,连年的征战使得秦国内损极大,孤军深入,穷兵黩武的结果,秦军极有可能吃败仗。
  一个不听良医忠告的病人,他是在与自己身体作对。
  一个不听杰出军事家忠告的君王,他是在与自己的军队犯拧。
  秦昭襄王却不这样认为,他认定这是白起在闹情绪,耍大牌。大部分的领导者偶尔还是允许属下稍稍向自己矫情一下,但绝不放任谁在自己面前耍大牌。
  《史记•白起王翦列传》这样记录:秦王使王龁代陵将,八九月围邯郸,不能拔。楚使春申君及魏公子将兵数十万攻秦军,秦军多失亡。武安君言曰:“秦不听臣计,今如何矣?”秦王闻之,怒,强起武安君,武安君遂称病笃。应侯请之,不起。于是免武安君为士伍,迁之阴密。武安君病,未能行。居三月,诸侯攻秦军急,秦军数却,使者日至。秦王乃使人遣白起,不得留咸阳中。武安君既行,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秦昭王与应侯群臣议曰:“白起之迁,其意尚怏怏不服,有余言。”

  秦王乃使使者赐之剑,自裁。武安君引剑将自刭,曰“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遂自杀。
  领导犯下的错误,你只能将之揽在自己身上,并为之深深自责,万不可以用来取笑领导。“秦不听臣计,今如何矣?”这的确是在寻死。
  所以,哪怕你功高盖世,哪怕你风华绝代,但你只能去死。
  白起,虽然自刎于咸阳杜邮,但我一直认为他死于邯郸城下,死于邯郸保卫战的非正面战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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