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贤因使其党论崇焕不救锦州为暮气,崇焕遂乞休。中外方争颂忠贤,崇焕不得已,亦请建祠,终不为所喜。七月,遂允其归。”
事实上袁英雄巴结、献媚九千岁,以及伙同阎鸣泰修生祠,都是在“宁锦大战”以前,即六年十二月,而宁锦大战爆发于七年五、六月。《明史》这样杜撰的目的显然是想要后世的读史书之人以为,即便袁英雄有过一些谄媚,或者修了老魏的生祠,那也不过是在“宁锦大战”后的权宜之计,实属不得已(其实人家心甘情愿,且早就完成了)。
《明史》此番颠倒事实、捏造谎言的目的,自然是想为袁大人开脱、辩解,并试图保住袁英雄的“光辉形象”,可惜谎言毕竟是谎言,而且一旦被揭穿,那真比不撒谎还惨。
当然,后来发生的“事件9”就更让袁英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9、天启七年八月,资深阉党分子霍维华提出,要将自己的荫功让一级给袁英雄,结果遭到了天启皇帝的申斥,天启帝说袁崇焕办事不利索,理当被遣送回家,你霍大人少在这里拿朝廷的恩典卖弄人情。
说到这里,笔者不得不为“刚正不阿、浩然正气”的袁英雄一声叹息,您老人家的“阉党嫌疑”,也太难洗刷了!瞧瞧您老身旁的,什么干爹啊、莫逆啊,还有最后跳出来帮腔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在真相大白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或许有人会问了,为什么袁大人有着如此明显的阉党背景,但在后来查办阉党之时,他老人家却是榜上无名呢?带着同样的疑问,笔者又查阅了一番资料,结果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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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崇年著《明亡清兴六十年(下)》中华书局 2007年1月北京第1版 110页】
【阎崇年著《明亡清兴六十年(下)》中华书局 2007年1月北京第1版 115页】
【阎崇年著《明亡清兴六十年(下)》中华书局 2007年1月北京第1版 115页】
【《明熹宗七年都察院实录》辽东巡抚袁崇焕疏称:“厂臣魏忠贤功在社稷,海内之共见共闻,业已铭刻金石,无容职赘,至其身任辽事,誓□恢复,枭灭逆虏,任用刘应乾、陶文、纪用等,而关内外御敌之伏甲军器马匹悬簾等项,俱以家资置办,日逐解来,又助军需。臣方一意巡缉,严警诸营将吏,不敢贪懦营私,不敢餽遗隐串,改虚为实,化贾为真,易怯为勇,以有今日。浞古内臣谁有出其右者!”1478页】
【《明熹宗七年都察院实录》 “辽东巡抚袁崇焕疏为夷目来宁情实,内称东夷来者为方金纳、温台什二夷,则夷之大头目……乃今厂臣魏忠贤能用职声气相应,且资职盔甲马匹箭簾无数。”1507页】
日期:2012-05-31 19:41:15
连载74:吊孝、建祠本可并案稽查
崇祯初年,九千岁自裁之后,阉党便鸟兽散了,不过围剿行动才刚开始。后来,因阉党案件被查办的足有一百六十人之多,其中就包括不少老熟人,比如袁大人的莫逆之交阎鸣泰,又比如辽东的老人王之臣,以及给袁巡抚帮腔的霍尚书。
查办阉党的时候,一共分了八个等级,每个等级都有特定的标准,以下是《崇祯长编》中的具体描述:
一首恶引谋反大逆已经正法者四人
一首开谄附拥戴引交結近侍奸党律论斩者二十人
一谄附引交結近侍及奸党律減本罪一等论戍者十一人
一颂羡津津不置引上言德政律减等削籍者五十一人
一祠颂引上言德政律减等闲住者三十二人
一祠颂次等解任降处者十二人
一虽未祠颂阴行赞道削籍者二十人
一赞道闲住者十一人
在以上八个等级里面,被处决、论斩的有二十四人,袁英雄敬仰的那位阎大人(袁崇焕素推服枢副阎鸣泰)位列三等第二名,差一点儿就咔嚓了,实属罪名不轻。不过,袁大人却是榜上无名。既然是榜上无名,那是否就能排除袁巡抚的阉党嫌疑呢?那可不一定!原因是以袁大人的所作所为,在刚才那八个等级里面,好几个都是肯定跑不掉的。
比如,袁巡抚称道魏公公是“厂臣魏忠贤功在社稷……浞古内臣谁有出其右者”,这么肉麻的马屁,足够跟第四等“颂美津津”直接挂钩了。
又例如袁英雄伙同资深阉党阎鸣泰修生祠这样的表现,跟第五等“祠颂”也完全可以来个亲密接触了。
在稳坐四等、五等之后袁巡抚的境遇就不太好了,因为他还有受九千岁支使去给努尔哈赤吊孝的事迹,以袁大人在这“吊孝”事件中的表现,获赠一顶“谄附拥戴”的帽子也不冤,谁让您老那么听九千岁的话?
再者,袁大人还接受过魏公公赞助的军需,虽然是魏公公高风亮节,但也有结交之嫌,况且袁英雄自己都说他跟魏总管是“声气相应”,若真的没有什么交情,你们哥儿俩至于这么黏糊吗?
综上所述,若是“颂美津津”、“谄附拥戴”再加上“交结嫌疑”,那袁英雄定性甚至可以超越他那位莫逆之交阎大总督的级别,直接越迁到第二级去问斩了。
当然,也许事态还不至于如此严重,不过那些连生祠都没有修过,而只是“阴行赞道”几句的都给论了罪,如同袁大人这么一位能与九千岁“声气相应”的风云人物,怎么又可以安然无恙呢?难道刑部查办阉党的列位大人都同时选择性失明了不成?带着这样的疑惑与好奇笔者去查阅了相关史料,结果发现了非常离奇的事情,这袁大人的遭遇啊,简直就是另类版的连升三级!
当时,处于查办之列的阉党分子,重者问斩、正法,轻者或发配、革职,或削籍、闲住,总之都是从官职上给硬拽下来的,而袁英雄此刻却并不在任上。宁锦大战之后他就被遣送回籍了,平头老百姓一个,所以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大奸大恶,应该不会被千里缉拿回京来重重严惩,可最终袁英雄还是被拽回到了政治漩涡之中,这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这个原因非常简单,因为查办阉党那会儿,辽东的要职都被阉党给占着,比如“蓟辽总督”是阎鸣泰在担任,又比如“蓟辽督师”是王之臣在担当。而此二人均遭查办,本来是皆大欢喜,可是如果在查办阉党之后,不及时选拔熟悉业务的人去填充,那辽东恐怕要出乱子了,于是有人便想起了袁县令,因此本来已经远离是非的袁大人,又被生生地拽回了这场政治风波之中。
因为袁巡抚在辽东混迹了多年,跟努尔哈赤、皇太极也都交过手,而且在辽东镇里面人头也熟,所以有人推举他也似乎有一定道理。不过,反对者的意见却很致命,他们认为袁英雄有那么多符合被当作阉党查办的劣迹,为什么还要给予他信任呢?这两方面观点冲突,在吕纯如的一份奏疏里就说得很清楚。
吕大人属于支持起用袁英雄的那一派,可是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袁巡抚确实有不地道的地方,比如“吊孝”,又比如“建祠”:
“兵部署部事左侍郎呂纯如言,旧辽抚袁崇焕吊孝、建祠二案,即爱崇焕者岂能为之讳,而臣持议必欲朝廷用崇焕者只认定‘不怕死、不爱钱与曾经打过’十个字耳”
吕大人的奏疏里很直白地将“吊孝、建祠”归为“二案”,也就是说袁大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属于在案稽查的范围了,这与我们先前的分析是一致的。此外,吕侍郎还在奏疏中特别强调,即便是他这种极力推荐袁崇焕的人,对袁大人的那些不光彩记录也不能视而不见(爱崇焕者岂能为之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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