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延意- 闲话诸葛亮》
第7节

作者: 草堂春睡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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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表是初平元年(公元190年)来到荆州的。当时朝政混乱,各地已经陷入军阀混战,当时荆州刺史王睿被自己的下属长沙太守孙坚干掉之后(此事还有后话),刘表拿到了荆州刺史委任状。
  和朱皓、刘繇们一样,拿到了朝廷的委任状,未必一定能坐上这个位置。还必须去争、去抢,还得有真本事。

  刘表拿到这个委任状,就想带着自己的亲信随从到荆州上任。可是从洛阳出发到荆州,必须经过鲁阳(河南鲁山),此时袁术在鲁阳屯兵,南阳一带都是他的地盘。
  一队人走目标太大。说不定半路就被人做掉了,因此刘表只能轻装简从,悄悄上任(乱世真是没有王法,不但没有人送去上任,反而象做贼一般)。
  刘表孤身一人来到宜城,做了一回孤胆英雄。三国志上这么写着:表初到,单马入宜城。这是刘表的“千里走单骑”
  刘表为什么到了宜城,而不是到别的地方,第一是因为他在宜城有一个朋友,第二是因为宜城在襄阳以南约百里路,北临襄阳,难临江陵。襄阳是军事重地,而江陵是历史名城,自古楚国建都于此地,汉朝之后,为荆州治所(相当于省会)。
  日期:2011-03-02 09:25:51

  刘表的朋友是他以前的同事,叫蒯越。刘表自己知道,要想在荆州站稳脚跟,必须借助荆州的地方势力。而自己这个朋友,就是最好的人选。
  刘表和蒯越的相识是因为东汉末年的大将军何进,就是引董卓入京杀宦官的那根废柴。
  蒯越,字异度,南郡中庐人,荆州豪族。刘表和蒯越很有点惺惺相惜。因为两人都是家乡的少年名士,并且都长的非常帅气,风流倜傥,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所以当时大将军何进为了延揽人才,招刘表、蒯越进京,给他做属官。刘表以大将军掾为北军中候,蒯越为东曹掾。刘表在军,蒯越在政,两人均为何进亲信。
  蒯越善谋,为人极有洞察力。当时在何进手下,看到宦官乱政,极力劝何进对当时的宦官集团果断清肃。何进碍于太后的面子犹豫不决,蒯越知道何进不能成大事,担心朝中祸患连累自己,决心离开何进。后来,找机会外放汝阳县令,离开了何进。蒯越离开洛阳不久,何进招董卓入京屠杀宦官,最终身死国乱的现实,证明这个蒯越离开是非漩涡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刘表找到蒯越商议。蒯越还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哥们。他兄长蒯良,字子柔,哥们蔡瑁。蔡瑁名气比他们两个人都大些,原因是蔡瑁在《三国演义》中被罗贯中老先生丑化,跑了很多小丑的龙套。
  日期:2011-03-02 16:23:09
  蔡瑁,字德珪,襄阳豪族。姑父张温,当时为当朝卫尉,曾是太尉,位列三公。一句话,蔡瑁家族势力极盛。
  刘表找到蒯越,蒯越找到蒯良和蔡瑁,一个小集团正式成立。刘表就开始征求意见。
  刘表说:现在天下大乱,宗贼(以宗族、乡里关系而组成的武装集团)到处都是,我孤身一人,虽然是身负朝廷之命,但是却没有人归附,这些都是因为袁术作乱!我想征兵建立自己的队伍,但是担心招不起来,怎么办,有什么好办法?
  我觉得刘表发问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看看蒯、蔡如何表态,另一个是真心征求意见。

  蒯良说:“众人不归附,是因为仁德不足,归附而不能安分,是信义不足。如果仁义两全,百姓来归就像水归大海一样,何必担心招他们也不来而必须兴兵讨伐呢?”
  蒯良字子柔,真是善良又温柔。我觉得蒯良这话很有点官腔套话的嫌疑,放在哪里都成的万金油,虽然蒯良可能不是故意的。
  关键是刘表就算有仁有义,能表演给谁看呢?所以刘表又把目光投向了蒯越。
  蒯越表达了他权谋善变的本色,他一直是个功利主义者。他说:“升平时代治国首先要凭借仁义,平乱必须先运用权谋。兵不在多,在于得人。袁术勇猛而优柔寡断,苏代、贝羽都是粗人,不足为患。宗贼的头领多数贪婪暴戾,得不到属下的拥护。把所有的拥兵作乱的头领,说给他们好处,把他们都骗来。然后把平时暴戾,祸乱乡里的全部杀掉,安抚收编其下属和其他头领。那么全荆州的人士,都希望安居乐业,听说您的品德,抱着孩子的也来了。等到兵强马壮,民众归附,宜城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以传檄而定。即使袁术来了,又能怎么样?”

  日期:2011-03-03 10:57:01
  蒯越的原话很精彩,我翻译了半天,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把史书上的原话贴在这里吧:“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兵不在多,在得人也。袁术勇而无断,苏代、贝羽皆武人,不足虑。宗贼帅多贪暴,为下所患。越有所素养者,使示之以利,必以众来。君诛其无道,抚而用之。一州之人,有乐存之心,闻君盛德,必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术等虽至,无能为也。”

  蒯越是个人才,把荆州乱纷纷的时局背后,梳理的很透彻,并提出解决的办法。袁术优柔寡断,不能成事。长沙太守苏代、华容县令贝羽拥兵作乱,都只是匹夫。宗贼头领不得人心。所以,事情不难解决。
  刘表豁然开朗,立刻对蒯越进行了强烈的表扬,也没有忘记拉上蒯良。他说:“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
  这十八个字可能不好理解,因为古人尤其是有文化的古人说话是好用典故的。要是我们,只能说好好好,太好了,就这么办。这种表扬不过瘾啊,但是没办法,我们不会用典,即使会用典别人也听不懂啊。
  还是我来当下翻译吧。
  日期:2011-03-03 10:58:34
  雍季、臼犯都是春秋时五霸之一晋文公的大臣,都是彪炳史册的人物。臼犯就是狐偃,晋文公的舅舅。晋楚争霸,在城濮遭遇,双方会战,晋国大胜,从此奠定了晋国的霸业。
  城濮大战前夕,因为晋国兵力不如楚国,晋文公犹豫不决,向雍季、臼犯询问策略。

  晋文公先问狐偃:“敌众我寡,将怎样才得取胜呢?”
  狐堰答道:“礼不厌美,战不厌诈,您用‘诈’好了。”兵不厌诈,这就是权谋。
  文公把狐偃的计策告诉雍季,征求他的意见。雍季起初不赞成,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后来只得同意。但是他说:
  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畋,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放干了池塘里的水而捉鱼,哪里还会捉不到的?可是明年这里就没有鱼可捉了;烧光了丛林中的草木而打猎,哪里还会打不到的?可是明年这里就没有野兽可打了。欺诈的计策也是如此,虽则现在偶然用一次是会成功的,可是下次再用也就不行了,这不是长远之计啊。

  这段话后来成了后世一个著名的成语:涸泽而渔。
  晋文公最终采纳了狐偃的欺诈计策,大胜回国。论功行赏时,雍季却在狐偃之上。有人感觉奇怪,以为文公赏错了。文公说:“雍季之言,百世之则也,狐偃之言,一时之务也。”
  仁义是百世的法则,权谋是一时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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