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懦夫到战神——千古悲喜说韩信》
第26节作者:
o姜狼o 王离不愧是王翦的孙子、王贲的儿子,即便是他已经知道此战必败,他还在坚持,至少他会用生命证明,王翦的孙子不是怯夫。在王离的感召下,所有被困的秦人兄弟没有一个放下武器,他们都在坚持着自己的尊严,别人可以抛弃,但自己绝不放弃。
第三战……
第四战……
第九战,楚人狂潮汹涌,前队倒下,后队补上,人潮一浪高过一浪,而秦人则越战越少,活着的秦人体力几乎耗尽,再也坚持下不去了,但他们倒下的时候,依然手握戈矛,眼望青天,却没一个人跪下。
弟兄们一个个倒下,秦军三大将同样没有一个屈膝伏降。苏角将军战死,涉间将军见大势不可挽回,放火自烧杀。只有王离还活着,但他是骄傲的被楚军俘虏,而非投降,从这层意义上来说,王离已经光荣殉国,无愧于天地祖宗。
楚人是不会怜惜秦人的,几十年前那场刻骨铭心的国仇家恨已经让在场的所有楚人失去理智,当他们团团围住秦人时,所有楚人都迸发出一个信念:绝不让一个秦人活着出去!无数楚人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声音震动天地,天地已为之变色。
是役,楚军通吃全盘,满脸是血的项羽身贯重甲,手持长戟,站在成堆的秦人尸体边,仰天长望无语。而站在项羽身后的,同样身贯重甲,手持长戟的韩信,也是杀了个痛快。
在击杀秦军的过程中,项羽享受的是复仇的快感,而韩信享受的则是洗懦夫恶名的快感。韩信从军以来,他在淮阴时钻恶少胯下的“传奇故事”就已经传遍楚军阵营中,几乎所有的楚人都鄙弃韩信的懦夫行止,甚至在项羽封他为郎中时,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一个连杀敌勇气都没有的怯夫,凭什么执戟为郎?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韩信入军后的每一战都把生命于度外,每入战场,韩信都“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让了解韩信这段耻辱往事的所有人都为之惊震:韩信居然如此嗜杀。韩信背负如此恶名,对他在江湖上闯荡非常的不利,所以韩信需要一个发泄的空间。
韩信不在乎他的敌人是谁,他只想急于证明己当年之所以胯下伏行的原因,不是怯懦,而是勇气!如果当年凭一颈热血之勇,刺恶少于当道,今日已没有为上将军执戟之韩信,更没有日后入将入相的丝毫可能,这不是韩信的追求。
钜鹿之战的胜利,意味着韩信距离他渴望的成功,又近了一步。
钜鹿之战的胜利,意味着项羽终于实现了他灭秦复仇过程中的重大目标,因为他活捉了秦军主将王离。
王离,项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和王翦永远不可分割。而王翦,正是杀害项羽祖父项燕的罪凶元恶。项羽是个爱恨分明的男人,他爱的
深,恨的切,他要消灭所有他的仇人。
虽然自从钜鹿之战后,王离就已经消失在史籍之中,没有交待王离被俘后的下场。其实以项羽的性格,王离落在项羽之手,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可以想像一下:楚国上将军项羽雄踞上席,横剑其前,王离被五花大绑的押到项羽座前,项羽厉声指斥王离祸乱天下,王离则昂首斥骂项羽残杀黎庶元元。项羽大怒,喝斩王离首级,执其首,南向伏拜,祭先祖项燕于苍天大地之间。
……
楚军战士还在打扫着战场,在以王离之首拜祭完祖父在天英灵之后,项羽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项羽依然踞坐上席,执戟郎韩信站在上将军身边,得到项羽指令,顶灰贯甲,执戟走到楚军辕门前,对着外面高喝一声:“诸侯将入谒上将军!”
虽然这场战役在名义上是联军协力战胜秦军,但所有人都知道,齐、燕、代等诸侯军不过是来打酱油的,跟着混了个出镜而已,功劳是楚人的,胜利是属于项羽的。此战之前,众人都已经预感到项羽将成为反秦舞台上的第一主角,项羽只欠一部万众期待的经典大戏。现在这场戏已经杀青了,项羽一跃成为一线顶星。更重要的是,项羽是舞台上唯一的一个一线顶星。
服了,这次是真的服了!
当韩信高喝入场的时候,已经在楚军营前等候多时的诸侯将仿佛听到了训猴人的指示,开始卖力的表演,他们知道自己的表现将决定项羽分给他们几个桃子。韩信话音落下,诸侯将们争前恐后地闯进了辕门,朝着项羽踞坐的上席拥去。
为了表示对项羽的尊重,或者是说是想讨好项羽,诸侯将在远远看到项羽时就已经集体跪在地上,低头垂手,以膝为步,诚惶诚恐地向前跪行。当这群演技精湛的将军们跪到项羽面前时,更不敢仰视项羽,这是不礼貌的行为,而是齐声高呼上将军威武。这个世界上所能想到的所有赞美之辞,在这一刻,都成为项羽专用的词汇。
项羽雄踞上席,抚剑大笑,而在他的席侧,就放着王离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对于诸侯将近乎肉麻的歌颂,项羽受之无愧,他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得到的尊重。项羽含笑向将军们示意,赐座,执酒,大家开怀畅饮,来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
在燕饮之间,诸侯将们共同做出了一个决定:尊楚国上将军项羽为诸侯上将军,总制各路反秦兵马,也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后,无论赵、齐、燕、韩、魏、代各军归入楚军最高指挥系统,由项羽掌握对诸国军队调动的最终权力。
诸将起身向项羽敬酒,祝诸侯上将军再贾余勇,致章邯人首于麾下,克入咸阳,擒二世而斩之。并约定俟有此日,诸侯共尊楚国为盟长,掌六国之印,天下复为周之分封。项羽谈笑长饮,场面非常欢快。
这一切,都被站在项羽身后的韩信看到眼里……
做为小小的执戟郎,韩信是没有资格参与这场庆祝酒会的,他的任务只是做一个道具,在上将军身边增加一点象征楚军威武的点缀,仅此而已。韩信面上平静如水,气宇昂扬,双目平视前方,甚至是谁来给项羽敬酒,韩信都未必看得真切。
但韩信的心里却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上将军踞坐上席、席前横剑、诸侯将膝行伏拜,这一切,不正是韩信宁忍胯下之辱、伏剑从军苦苦追求的么?面对如日中天的项羽,韩信心中会产生各种不服,也许韩信会刻薄的想,要不是你有一个好叔父,也许站在上将军身边执戟的,就是你项羽。而那位横剑大笑的上将军,就是他韩信。
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冲击着韩信的心房:有朝一日,坐在项羽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一定是我!执戟郎又如何?不要只看到大鹏的凌云万里,麻雀同样也有振翅高飞、击风入青云的梦想。
正在享受诸侯将无底线赞美的诸侯上将军项羽还没有从无限的快乐中拔出来,他还陶醉其中,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执行护卫任务的执戟郎韩信
。项羽不擅长用自己犀利的眼神走进别人的灵魂,他猜不到韩信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屑去猜一个执戟郎的心理活动。只是想项羽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终结自己煌煌人生的,正是身边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人生赌局的魅力就在于此,因为你永远猜不到自己是谁的终结者,谁又是自己的终结者。
日期:2011-08-06 10:37:03
十五 沛公定关中
由于秦人和楚人在钜鹿这场决战的过程实在太让人震撼,所以后世的镁光灯多集中在了钜鹿城下,历史老人很细致地记录下了项羽在钜鹿封神的全过程,但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另外一支出自楚国的军队。
项羽在钜鹿以铁血决绝之势,击杀秦将王离,解赵之围,并一战封神的消息,想必还在路上饱受风霜之苦的沛公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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