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与剑 ——日本武士史》
第60节作者:
万邦咸宁 足利一族中能征善战着比比皆是,可谓猛将如云,足利直义得到这样的评价,对其身份和地位都是极大的伤害。
这外号并非无中生有的,其得于直义指挥失败的三次战役。
第一次是尊氏起兵反抗朝廷时,朝廷派遣新田义贞前来征讨,尊氏责难直义弑大塔宫之罪,遁入空门。诸将便推举直义为大将,领军抵挡新田义贞,结果在手越川被打得大败。
手越川败后,足利直义只得与上杉重能合谋,重新请得兄长尊氏主持军事,在箱根竹下之战中击破尊良亲王和新田义贞。此战虽然足利方得胜,但直义在此战中表现不佳:其率三千精兵,攻敌将菊池武重以下一千人马,菊池以两米长的竹竿上绑以短刀,称为“菊池枪”,居然杀得直义军大败溃逃;
第三次是丰岛河原之战,直义虽得西国九州强豪大友、大内相助,但却被楠木正成从神崎迂回,腹背受敌而惨败。
足利直义每次主持军事,都无一例外遭到失败,勇不过斯波高经,稳不过细川定禅,谋不过高师直、师泰兄弟,韧不过土岐赖远,在军事上是个一无所长之人。由此足利直义颇受同族的担忧与蔑视,那种滋味可是无比难受。
好在直义有个好兄长,足利尊氏自起兵始,一直给予直义莫大信任——丰岛河原之战失败后,足利兄弟一起乘船落难九州筑紫,刚踏上陆地,忠于后醍醐的肥后强族菊池武敏,便率部下阿苏、蒲池等,以优势兵力前来攻击足利兄弟。
日期:2010-05-11 20: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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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军当时只有千余人马,而菊池武敏正是箱根之战中菊池武重之弟,不祥的心理阴影又蒙上了直义的心头。战前,尊氏把直义喊去,拍着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以五百兵卒予你,兄长我屯于赤坂,见机来援——若战不利,我兄弟俱死此地。”
只有千人的尊氏,在面对弟弟直义这个臭名昭著的“战下手”,在如此危难的时刻,依然将一半的军力交付在其手中,而且还让他担任主攻任务!热泪,顿时淌满了直义的脸颊,兄弟之间的信任,至死难忘。
足利直义带五百勇士,高呼杀敌,扔掉头盔和甲胄,冒死陷入敌军阵营。正当北风大起,菊池军在风沙中不辨方向,被直义杀得节节败退,直退到博多的多多良滨。这时风突然止了,人数优势的菊池军开始疯狂反扑,满身鲜血的直义抱着必死心态,大声鼓舞部下,要在此地成仁。此刻,菊池军军侧面出现一彪人马,那是足利尊氏亲自所率救援人马。在夹击之下,菊池军彻底崩溃,足利军以寡势人马取得了胜利,多多良滨之战胜后,足利氏得到九州大多武士拥护,沿濑户内海反攻京都,一路之上望风而降者多如牛毛,结为大军如风猛进。
日期:2010-05-11 20:12:40
此后局势,便是朝着足利氏一面倒了,这也是足利兄弟两人团结一心的胜利。
所以足利直义认为,整个天下,没有自己和兄长无法战胜的敌手:
先是在凑川之战中击毙楠木正成兄弟,败走新田义贞。
其后攻陷京都,幽禁后醍醐,拥立持明院光严上皇之弟为君,兄长尊氏得敕令开幕,任征夷大将军。
后醍醐其后出逃至大和吉野,另立皇统,与陆奥的北田显家与北陆的新田义贞互相呼应,而足利军先后在石津之战和藤岛之战中击杀了此两将,吉野朝宿将大多战亡,优势依然牢牢掌握在足利幕府手中。
此期间,足利直义与兄长尊氏之间的配合,那是个亲密无间。
从孩童时代起,直义就对兄长充满了崇拜和爱戴——尊氏继承了父亲的性格,事事显得宽仁温厚,充满了领袖的魅力。对于性格相对急躁的直义来说,却甘心做兄长身后的影子,为诸事出谋划策。甚至不惜为尊氏背负世间的骂名,比如在元弘大乱后,有问鼎天下野心的尊氏,碍于情面不愿与后醍醐交恶。是直义出谋诬陷与尊氏为敌的护良亲王,让其被罢黜幽禁。其后直义又前往镰仓,与细川和氏兄弟一起挤走了新田义贞,掌握了关东实权。北条余党起兵攻打镰仓时,直义在出逃前又亲自命部下渊边义博前往囚禁护良亲王处,杀掉了他。
杀害亲王这份大逆不道的罪行,直义替尊氏一力承担了。或者说,只要为了尊氏的大业,足利直义做什么恶事,承担什么样的骂名,都无所谓。
日期:2010-05-12 07:18:49
建武四年(1337),足利尊氏就任征夷大将军,在京都开室町幕府,足利直义被命为左卫门督,征夷副将军,幕府的天下,就是直义和兄长尊氏两个人的天下。
足利尊氏不甚喜欢理会政务琐事,因而幕府草创伊始数年间,人事、交涉等使命都主掌在直义手中,尊氏主外而直义主内,配合得天衣无缝。集权柄于一身的直义,得到北朝公卿的争相倾慕,特别是持明院皇族,先是授直义三位官职,并会意地将足利兄弟两人并称为“两御所”。足利直义有一次重病卧床,光严上皇亲自到石清水宫为其祈愿康复,此事轰动全日本。自此,士庶诸人无不走投入直义门下,渐渐引起幕府执事高氏兄弟的不满。
高师直和师泰两兄弟,是幕府的侍所执事。
足利直义,是幕府政所和问注所的主管者。
简单地说,一主武,一主文。
高氏世代侍奉足利氏,其祖先据说是源义家的乳兄弟高阶惟章,其后代始终担任足利氏执事。足利尊氏起事后,高氏兄弟战功彪炳,论起打仗来是足利家数一数二的好手,由此担任了幕府侍所执事的职务。不过在足利直义眼里,这兄弟俩只能算得己家的世袭家奴,豢养的狗而已,此刻居然也对二主人颐指气使起来,实在让直义无法容忍。话说长一些,直义和高氏兄弟的对立也是有溯源的,镰仓以来,地方武士势力逐渐壮大,利用特权和武力,不断夺取公卿庄园为己所有。在战争年代,需要依仗武士力量的幕府,必须默许容忍这样的行为存在。
日期:2010-05-12 07:20:46
不过自从历应二年(1339)八月十五日,吉野南朝的后醍醐死去后,幕府和吉野保持了相当长的安宁时期。在这段时间里,直义认为幕府最需要的是平稳与秩序,于是执掌政事的直义逐步归还原先被各地武士强占的庄园,致力改善朝廷、寺社和幕府间的关系。
足利直义在执政时期,镇压跋扈武士绝不手软,实在当时武士太过嚣张,根本没有律法意识。那个在青野原之战中表现出色的土岐赖远,有次居然仗着酒劲,用弓射光严上皇的车驾,结果被直义严加追治,赖远被斩首以徇。不过这样的行为,必然会损害相当一部分武士的既得利益,这些人便以高氏兄弟为代言人,处处和直义作对。
不过足利直义,也是在政治斗争的大风浪里走过来的角色,对高氏兄弟这样的政治低能儿,自然有一套办法。直义手中有两张王牌,一是足利副族长的身份,幕府的天下,大部分由足利同族姻亲掌管着,如斯波、细川、上杉、田山之辈,这些人构成了幕府的“评定众”主要阵容,高氏兄弟就算再得尊氏的赏识,对足利家而言依然算半个外人,于是直义便利用副族长身份,拉拢了大部分评定众,架空了高氏兄弟侍所的军事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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