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懦夫到战神——千古悲喜说韩信》
第46节

作者: o姜狼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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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8-23 10:03:05

  二十四奇袭陈仓
  每次看到洋溢在韩信脸上的无比自信,刘邦深受感染:有将军在,何惧项羽。
  刘邦本人没甚才能,但会用人,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才能,因为坐在刘邦这个位置上,所需要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用人或不用人。著名的汉初三杰都是略不世出的伟大人物,萧何主政治后勤、张良主运筹帷幄、韩信主军事杀伐,都为刘邦所用, 从这一点上,项羽就已经输掉了两军决战时最重要的智力后援支持。
  汉初三杰的格局已经形成,虽然张良此时并不在刘邦身边,但他的功能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和韩信的功能有着相当程度的重叠,所以韩信的介入填补了张良不在时的谋略空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同样是韩信可以做到的。
  刘邦本人不擅长谋略运筹,萧何同样不擅长此道,所有在韩信在身边,刘邦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战略安全感。现在的韩信,在汉国内部说一不二,他提出的建议连汉王都佩服的五体投地,遑论他人。所有人见到大将军,都要恭身行礼,以示尊卑。

  仅仅这些,还不足以让韩信享受到成功的快感,人们对自己的尊敬只是礼仪程序上的,他们拜的是大将军这个职务,而不是韩信本人。事实胜于雄辩,只有在现实中不断取得胜利,人们才会对韩信发自内心的崇拜。
  决定韩信和所有人命运的时刻,终于要到了,时间是汉元年(公元前206年)八月,此时距离刘邦刚到南郑落脚时,不过四个月而已。还没有饱览完汉中山区的壮丽景象,汉王刘邦就决定采纳大将军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奇计,瞒天过海,东出三秦,决战中原。
  刘邦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出兵,有一个不太重要的原因,和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不太重要的原因是八月已经入秋,天气已非酷暑三伏,时有劲风吹拂,最宜在山间行军。
  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此时的西楚霸王项羽已经陷入赵、齐大乱的泥潭中拔不出来,田荣、陈馀联手大战亲附项羽的张耳。项羽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反乱的诸侯王身上,他始终认为赵、齐诸国才是楚国的心腹大患,一旦让田荣等人成了气候,楚国霸业将受到严重威胁。
  至于刘邦,项羽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兵少将寡,地处偏远,不足以威胁于楚,再说还有章邯他们守三秦,足以对付刘邦。此时汉国出兵,正可以钻项羽不遑西顾的空子,楚军力都在东线,即使是章邯告急,以项羽“只见一树,不见森林” 短浅见识,必不会亲自西征,所以汉军要争分夺秒的迅速完成东出三秦的作战计划。
  项羽暂时过不来,对刘邦产生不了致命的威胁,但刘邦的前途依然混沌不明。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来掌握,不知道刘邦心里是什么感受,但这是刘邦唯一能做出的选择。从本质上来说,刘邦比项羽更擅“赌”、更嗜“赌”,拿得起也能放得下。现在想万一失败了如何如何,没有任何意义,即使韩信把刘邦的赌本全赌掉了,人头落地,也不枉轰轰烈烈来世间走一遭。
  韩信也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不是不知道项羽的为人,一旦数万汉军战败,落在项羽手上,除了被活埋,还能有什么下场?不过韩信从来没有想像过失败,因为他自信的认为,韩信这个名字,代表的是胜利,他不会输给项羽的,更遑论章邯之徒?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战术构想,项羽想不到,章邯更想不到,甚至连韩信都为自己感到不可思议。

  打着修栈道的假象迷惑章邯,吸引章邯三王的全部注意力,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作战计划,但韩信的智慧还不止于此。在确定所谓修栈道之后,刘邦派出的“工头”,居然是樊哙。而且刘邦给樊哙下了死命令:限制百日之内完工,否则提头来见。
  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狗肉将军樊哙差点没场爆粗口:爷和你们有什么怨仇,让爷去送死?!
  不怪樊哙当场发飚,换了郦商当工头,郦商同样会骂娘。樊哙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栈道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可以修建好的,那是前人历经几百年才得以完成的浩大工程。刘邦虽然给了樊哙强壮的士兵,在物资上尽力供应,但没有个三、五年是根本完不了工的,三个月?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樊哙实在无法想通,自己是汉国武将群的旗帜性人物,本应该执大戟,纵健马,驰骋疆场,不负男儿一世雄名,怎么可以做个工头,天天和石头木料打交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但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不管这是刘邦的主意,还是韩信的意思,做为将军,樊哙必须严格执行命令,不能少违,否则军法是从。
  看着樊哙嘟嘟囔囔远去的背影,韩信笑了,他的计划又一次得到完美的呈现。
  樊哙曾经和韩信有过一次正面冲突,那是在鸿门,但这并不是让韩信决定由樊哙出面假修栈道的决定因素。原因并不难猜,樊哙这些年跟着刘邦刀山火海的闯荡,早已盛名在外,特别是在鸿门救沛公的英勇壮举,让樊哙在江湖外大名鼎鼎。
  正如樊哙自诩的那样,樊哙确实是汉国武将的旗帜性人性,章邯不可能不知道樊哙,但一定不会知道汉国的新任大将军韩信。如果派韩信来修栈道,章邯知道后,并不在意韩信是谁,而会在意樊哙去了哪里?这有可能让章邯猜出汉军会走奇道袭三秦。
  如果派樊哙出面吸引章邯的注意力,那效果就不一样了:汉国最出名的大将樊哙在此,说明汉军的主攻方向应该是蚀中道。韩信就是想用樊哙这块假饵放进水里,来干扰章邯这条大鱼的判断。
  假饵放进了水里,接起来韩信就要亲自下河摸鱼了。做为汉国大将军,他要亲自率领汉军数万将士翻山越岭,开始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行程,纯地理意义上的。

  汉王舆驾随军同行,这倒不是刘邦不放心,随军监视韩信,没这个必要。如果现在连韩信再信不过,干脆就呆在南郑哪都不要去了。刘邦随行的意义不在军事上,有韩信在军中,万事不用愁,意义在于政治上。
  汉军杀出秦岭进入关中的最大军事保证是韩信,但刘邦却是汉军在关中立足的最大政治保证。因为刘邦仁贤宽厚的形象已经深深扎根于三秦父老子弟的心中,只有刘邦亲自出面,才能最快速度的稳定关中局面,在关中站稳脚跟。
  即使是在军事上,刘邦随军也是非常有利的,秦人恨章邯入骨,而恨刘邦不能王关中。所以只要刘邦出面,就能瓦解章邯所属秦军的斗志,毕竟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秦人,刘邦相信秦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先军事,后政治,两条腿走路稳稳当当。当今最杰出的军事天才和最杰出的政治天才并肩站在一起,天下之利,无往不胜!从某种意义来讲,韩信这是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员,而刘邦则是这支军队的政治委员。
  刘邦决定跟着韩信的大部队担任“政治委员” 的角色,后勤部长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丞相萧何的肩上。放眼汉国军政系统内部,再没有比萧何更适合做后勤保障的人选了。
  萧何性格沉稳,不易喜、不易怒,心细如发,擅长处理细微小事,这都是刘邦、韩信所不及的长处。刘邦、韩信在前线浴血奋战,最需要的就是后方源源不断供给上来的军需物资,保障这条生命线的安全畅通,只有萧何来做,刘邦才会放心。

  刘邦以汉王的身份给萧何下了一道命令:收巴川蜀地之租赋,给军粮食。前线将士有饭吃,有衣穿,弓有利矢,戟能刺骨,即为丞相功。
  还在蚀中道指天骂地的樊哙也接到了刘邦的通知:不能偷奸耍滑,必须在一个月修好栈道,以利大军通行,否则就要论罪。这道命令应该是当着“栈道兵”的面公布的,目的是继续造成汉军主力要从蚀中栈道北上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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