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25　12:27:50

　　第六章：最后的疯狂02
　　数千年的封建专制王朝历史中，赵匡胤一朝宫禁之中的太监、宫女数目可能是最少的。赵匡胤的这种仁人之心，却无形中降低了自己弟弟贿赂自己左右人的成本。赵光义大肆对宫中的太监宫女施以小恩小惠，极尽拉拢腐蚀之能事。笔者之如此讲，绝非妄言。从赵匡胤驾崩之夜发生之事：宋皇后命王继恩去唤赵德芳入宫，王继恩却胆敢自作主张径直去寻晋王一事就可以略窥一斑。倘若不是赵光义对他许下了一个巨额的空头支票，一个没卵子的太监如何会有这种胆量？！

　　赵匡胤调兵遣将对南唐用兵的同时，赵光义也没有闲着。一心一意完成统一大业的赵匡胤没有料想到‘季孙之祸，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赵光义没有胆量在他身前公然劫夺江山社稷，但是并不能代表他不敢在赵匡胤身后去欺辱寡嫂、侄儿。
　　在背后动作的同时，赵光义没有忘记给兄长下迷药。开宝九年，南唐归土、李煜入朝。宋廷上下，无不沉浸在欢乐之中。这时候他率领朝中文武百官请上赵匡胤尊号为‘应天广运一统太平圣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幸亏赵匡胤头脑还保持着清醒，自嘲道：‘幽燕未定，何谓一统？’遂却其议。碰了一鼻子灰的赵光义越挫越勇，隔了数日率群臣把‘一统太平’改为‘立极居尊’再上尊号。赵匡胤见盛情难却，不得已只好允从。

　　金陵城破之日，李煜率数百官员肉袒出降，成为了亡国之君。赵匡胤虽然特旨赦免了他，但是心中仍然恼恨他不早日归顺，害的赵宋劳师靡饷远征。于是封李煜为‘违命侯’以示羞辱，把他软禁在汴梁城中监视居住。
　　与文青李煜相比，吴越钱俶对词赋曲画这些是个十足的门外汉。他的儿子钱惟演人品虽然不敢恭维，但是却是北宋年间西昆体诗人的代表人物。也算是个异数。不会作诗的钱俶脑子显然更要比李煜好使一些。不会作诗，但是他会做人。
　　赵匡胤对南唐用兵，钱俶不但出兵助战，而且在接到赵官家命他入朝的诏书之后，立即整治行囊入京参加开宝九年的‘圣诞节’（笔者注：长春节，圣天子赵匡胤生日，故名圣诞节。）做为一方诸侯的钱俶，怎么能空手来参加赵匡胤的生日呢？出手大方的他为赵官家准备了一份令人吃惊的生日礼物：白金十余万两、绢十余万匹、乳香、吴绫、钱茶、犀象、香药皆万亿计，另有金玉宝器五千件、美酒数千瓶。

　　因为钱俶的礼物太过丰盛，数十艘大船迤逦北来。赵匡胤特地派人疏浚河道，以待吴越舟楫。另外派出了皇长子赵德昭前往睢阳迎劳。这件看似寻常之事，却引起了赵光义的无尽猜测：从前类似这种事情，多数只是派一个朝臣就足矣。这次，吴越国主钱俶单骑入朝，皇兄特意派皇长子赵德昭前往，是不是有意要把侄儿推向政坛前台呢！？难道这是兄长要立储的一个前期讯号？
　　在普天同庆的长春节和款待吴越钱俶来朝的日子里，赵光义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送走了钱俶，见兄长并没有有什么新的动作，赵光义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中。哪知道兄长接下来的举止更让他紧张不已。三月时候，赵匡胤传旨巡幸西京洛阳。而且还要晋王等文武重臣随行，赵光义敏感的捕捉到了兄长对自己的不信任。赵匡胤是在担心自己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
　　对于兄长巡幸洛阳给出的理由也让他感觉非同寻常：官家西幸洛阳是要去行郊祀之礼。虽然五代之时的帝王多是在洛阳举行郊祀之礼，但也有在汴梁城外行郊祀的先例。而且从赵匡胤代周之后，一共举行了三次郊祀。从后周太祖郭威开始，汴梁城外就建有了圜丘、社稷壇这些郊祀的建筑群，三次的郊祀也尽是在汴梁城外举行。这次的一反常例，当然会使的赵光义和一些朝臣产生丰富的联想与猜测。

　　宋初距五代不远，赵匡胤的洛阳之行，让所有人都想到了后梁太祖朱全忠、后唐庄宗李存勖时候的事情：他们都是在洛阳举行完郊祀之礼之后，宣布定都洛阳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坐实了大家的猜测。行完郊祀之礼的赵匡胤并不急于回京，看情形竟然有意长住了。
　　另外发生的一件事，更让赵光义坐卧难安。赵匡胤见洛阳宫室壮丽、对修建的画栋雕梁颇为满意，授以知河南府、右武卫上将军焦继勋更兼彰德节度使一职。多年以来，赵匡胤一直都在寻思着削夺藩镇的军政大权，加强中央集权统治。如今反其道而行，只因为焦继勋监理工作做的好，就让他一人身兼数职。对焦继勋的不次之宠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或者只是觉得恩由上出，官家对焦继勋圣眷优渥而已。

日期：2011-05-25　22:07:59

　　第六章：最后的疯狂03
　　在赵光义眼中看来，焦继勋的这次提拔，显然是意有所指的，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因为焦继勋身份特殊，他还是赵匡胤官家的儿女亲家，赵德芳是焦继勋的乘龙快婿。兄长今年的这些动作都有踪迹可寻，似乎有意在让两个业已成年的皇子走向政治权力前台。所有这一切都说明——赵匡胤有意扩大儿子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经在下意识的培养接班人了。
　　显然，兄长并没有把他当成既定的接班人，更没有在朝臣中外面前确立他的储君地位。这让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出任开封尹一职十余年，赵光义隐然是以储君自居。一直以来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而不自知。没有等他从懵懂中清醒过来，更大的打击接腫而至：赵匡胤开始与朝臣商议迁都洛阳的事情！
　　一听兄长要迁都，赵光义慌了手脚。迁都洛阳意味着他十多年在开封的苦心经营将化为泡影，曾经的一切努力都会变成无用功。他急忙找来心腹亲信商议如何应对，这些幕僚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同样如五雷轰顶。短暂的慌乱之后，几个人平静下来，群策群力之下，很快就拟定好了相应的对策。
　　【相关史料链接——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载：始议西幸。起居郎李符上书，陈八难曰：‘京邑凋弊，一难也。宫阙不完，二难也。郊庙未修，三难也。百官不备，四难也。畿内民困，五难也。军食不充，六难也。壁垒示设，七难也。千乘万骑，盛暑从行，八难也。’上不从。】
　　《宋史》中对于此事记载基本相同，应该是因袭其说的原因。对于始议西幸，起居郎李符就敢跳出来率先反对一事，笔者存疑。观史可知：后梁末帝即位于内忧外患之时，最需要全力以赴的就是对付宿敌‘晋王’李克用之子李存勖在河北的势力扩张。当后梁军队与李存勖打的不可开交之际，身处逆境的他仍坚持离开汴梁前往洛阳实行郊祀。无疑，这样做是在向天下彰显天命所在，以图恢复其势力的缘故。虽然在当时，郊祀如果不在洛阳进行，就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彼时与宋开宝九年不过相距六十年，应该还是有可比性的。这个时候的赵宋国内粗定，南唐归土、吴越钱俶单骑入朝。时势与后梁末帝不啻有霄壤之别，李符跳出来反对，显然是没有道理的。

　　而他所罗列的‘八难’根本不值一驳，考‘长春节’是在二月十六日，赵匡胤西幸洛阳之事，理应是在三月之时，不知为何把李符之言记在四月，是否有意为之，待考。三月西幸，如何会有‘盛暑难行’之事？退一万步讲，开宝九年是个气候异常的年份，可能是炎热的夏天较往年都要来的早一些。赵官家九五之尊都不辞辛苦，做为臣下的李符竟然敢以酷暑难奈为由而请赵匡胤罢议西幸。
　　综合各方资料分析，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史籍所载都是动过手脚的，而史籍中所载‘符无文学，有吏干，好希人主意以求进用，终以此败。’很能说明此事一二。此人‘终以此败’的事迹还将于后文中叙及，笔者认为‘好希人主意以求进用’这里的人主当然不是指赵匡胤了，既是好希人主意，当然不会率先反对西幸了，他所希的人主无疑是指赵光义的。
　　就是天下所有人赞同迁都，赵光义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跳出来反对的。看到赵匡胤不理会李符，接下来又有一人闪亮登场。【相关史料链接——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载：既毕祀事，尚欲留居之，群臣莫敢谏。铁骑左右厢都指挥使李怀忠乘间言曰：‘东京有汴渠之漕，岁致江、淮米数百万斛，都下兵数十万人，咸仰给焉。陛下居此，将安取之。且府库重兵，皆在大梁，根本安固已久，不可动摇。若遽迁都，臣实未见便。’上亦弗从。】

　　笔者以草民之心大胆揣度史家之腹——写史之人至此，很是踌躇。前文写了一个文官，倘若是代表了朝中文官意愿。那么就得写一个武将对此事的态度才会把谎言描摹的更圆满。如果把谏阻西幸的事情安在朝廷重臣的头上，虽然更具说服力，但是相应的破绽也会有太多。毕竟出镜率高的人曝光率也会相应增加。万众瞩目的人做事情透明度太低，所以权衡利弊之后，只有把事情安在一个小人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