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宰辅的交游行谊》
第36节

作者: syetsen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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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言以豪迈多才,纵横善辩而推倒张璁、桂萼、方献夫等人而入阁,他任用曾铣总督陕西三边军务,计划收复被蒙古人占领的河套地区。

  曾铣屡战屡胜,获得嘉靖皇帝的赞赏。这令被夏言推荐入阁的次辅严嵩眼红,他利用嘉靖对蒙古的恐惧心理,制造谣言挑拨离间,进谗说夏言收复河套的计划乃穷兵黩武,混淆国事。恰逢鞑靼进犯大同、永宁、怀来等地,京师告急,严嵩抓着机会猛攻夏言,向嘉靖皇帝报告说这些都是夏言、曾铣惹的祸。
  嘉靖大怒,一气之下把两人逮捕问斩,二人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严嵩
  外宽内狠的严嵩就这样斗倒了骄盈刚愎的首辅夏言,夏言也成为有明一代唯一被公开斩首的内阁首相,于是,严嵩就顺理成章地爬上首辅的职位。
  在夏言和严嵩的斗争中,张居正作为一个新科进士,没有任何发言权,他只得默默观察时局。在这样纷繁复杂的政治环境里,他深切体会到必须蛰伏以待,他学蜗牛伸出触角从容缓进。
  他担任翰林院编修,一边忙于撰写史书,一边关注现实生活,剖析政务。
  很多青年官员攀交权贵,陷入争名逐利的旋涡,张庶吉士洁身自好,与别人都看不起的基层吏员交往甚密。

  每遇小吏从边塞或地方巡视归来,他常常提一饭盒酒菜前去探望,与这些官员边饮酒边聊天,详细询问当地的山川形势、风俗民情、民众好恶。
  足不出京而晓天下事。
  这位有心人回家后便一一追记,归纳整理,并提出自己的见解,挑灯写作,彻夜不眠。
  张居正有与众不同的才华和卓尔不群的作风,嘉靖二十八年(公元1549年)他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编修,就奋笔疾书撰写《论时政疏》,首次提出政治改革的主张。
  《论时政疏》充溢着作者忧国忧民的激情和对明王朝怀抱着的无限忠忱,这道奏疏和他在二十年后进入内阁上的《陈六事疏》,四百多年来都被认为是系统表达张居正政见和治术的两大纲领性文件。

  《论时政疏》开宗明义地指出,国家现在千仓百孔、内忧外患,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张翰林热切呼吁嘉靖皇帝摒弃幽居深宫,隔绝臣民的消极态度,企盼他能自知其疾而及时就医治疗。
  英锐奋进的张翰林敢于触忌讳,批逆鳞,气概可嘉。
  但令人遗憾的是,他呕心沥血所撰的奏疏如同石沉大海,一腔热血就这样轻蔑地扔掷在流水之中。
日期:2012-07-20 11:53:13

  寄情山水
  在风高浪急的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张居正告病还乡、急流勇退了。他厌倦官场的荆棘从莽、黑白不分,但对时局还抱有希望,因为在他眼中,还有"身重于泰山,言信于蓍龟"的老师徐阶,能对官员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希望他有朝一日带领大家扫除阴霾。
  徐阶对张居正有知遇之恩,在徐阶被冷落的时候,张居正不计旁议与他保持友好的往来,二人在政见上又多默契,临走之前留下一封书信。
  在这封信中张居正毫无顾忌地袒露心扉,陈述对严嵩的不满。他愤慨于时局的败坏,痛恨嫉害正直忠良的奸人,高度称颂徐阶在士林中的重望,盼望他担当起天下的重任,但又认为徐阶的顾忌太多,“相公内抱不群,外欲浑迹,将以俟时,不亦难乎?”
  不愿与奸臣同流合污,又要虚与委蛇,这真比登天还难啊!学生劝老师不如以真情行事,起而抗争,不要像嘉靖初年的礼部尚书欧阳德那样抓住对方把柄而又操刀不割,错过时机,壮志未酬就已陨落,留下终身的遗憾。

  他殷殷期盼徐阶有朝一日能改变局面,许诺如果相公您像周公旦和召公奭那样共同辅政周成王,我就立即还朝,以死相报。  张翰林颇费心机地以后辈之身,委婉地道出徐阶的不足,又以知恩图报之心,作出誓死相随的承诺。在内阁中被孤立的徐阶又怎能不动心呢?
  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老谋深算的徐阶此时不会轻举妄动,没有丝毫回应。张居正毕竟是二十九岁的年轻人,沉不住气,但徐阶却由此得到了一个可以推心置腹、共商国是的知己。   官场上失意,情感上也遭受沉重的打击。
  张居正正当二十八岁的盛年,与他相濡以沫的爱妻顾氏溘然去世,在恋妻、怀友、感叹时局的重重打击下,他满腹地辞官回家。 回乡之初,张居正寻得风光甚佳的湖畔筑一茅屋,种半亩青竹,养一只癯鹤,终日闭门不出。有童仆数人,专事洒扫,烧茶煮药。他有过读书自娱,从此避世的念头,但又无法割舍对社稷苍生的关切,长期陷于矛盾苦闷当中。
  人在天涯,心悬京华;养疴田园,魂萦廊庙。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似乎已经超乎物外,淡泊仕途,打算终老于山林,为野鹤闲云以没世。
  出世与入世,遁世与经世的矛盾冲突,两者交织在张居正胸臆之中,他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倾注诗词:
  山居
  林深车马不闻喧,寒雨潇潇独掩门。

  秋草欲迷元亮径,清溪长绕仲长园。
  苍松偃仰云团盖,白鸟翻飞雪满村。
  莫漫逢人语幽胜,恐惊樵客问桃源。
  舟泊汉江望黄鹤楼
  枫林霜叶净江烟,锦石游鱼清可怜。
  贾客帆樯云里见,仙人楼阁镜中悬。
  九秋查影横清汉,一笛梅花落远天。
  无限沧洲渔父意,夜深高咏独鸣舷。
  张居正在追求超逸,希望摆脱政治和人事烦扰的情绪跃然纸上,把时间和精力消磨在湖山幽涧之间,与人无争,与世无干,人世两相忘。
  “显则立于朝,晦则隐于野”。

  大自然往往成为传统士大夫心目中,红尘俗世的对立面,回避矛盾的一片净土,更是暂避惊风骇浪的安静港湾。
  他寄情于寒泉潭水、沧江白鸥,在烟霞松竹中自得其乐。闲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心灵或驰骋在云端,或服帖于岩崖,寻找人世间难以寻觅的宽容和慰藉,甘于在默默无闻中度过此生。
  在张居正休假的这几年中,最令他身心愉快的当属衡山之行。
  形同野鹤的张居正偕同应城李义河,湘潭王会沙、汉阳张甑山,长沙李石棠等几位湖广友人,趁着秋高气爽的金秋十月,遍历潇湘大地,尽游南岳衡山。
  同行几人天还没亮,就打庙旁右转上山,云雾间缥缥缈缈,若隐若现着愁肠般的窄道儿。石级陡峭,宛若垂直铺下,而两边皆是悬崖深谷,更是叫人胆寒不敢睥睨。路途曲绕,十步九折,战战兢兢。
  晌午时分,他们才行至半山亭。半山亭离岳庙十五里,有五座山峰相拥环抱而成,簇拥荡漾云海中,一处胜境便自生。在僧舍吃饱喝足,小憩片刻,再行十五里,便到了祝融。
  同游者起先在山间行走,遥望芙蓉、烟霞、石廪、天柱等山峰,皆是直耸云霄,好象是排列的森森刀戟一般,争相表现出奇绝秀丽。
  而祝融峰隐于众峰之间,羞赧般只是露出发髻样的峰顶。等到身临祝融峰顶,才惊然发现其余众峰原来都在脚下,它们似作揖,似退却,似低头,似拱手,好不畅快。

  蒸腾的潇江湘江,像一缕碧带环绕,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油然而生,蒸腾的潇江湘江,却如一缕碧带环绕。这令才华横溢的张居正不由想起李白的“五峰晴雪,飞花洞庭”,诗文虽奇,却乃活生生铺陈出眼前之景,文景相映,让人迷醉!
  张居正脚踩峰顶,侧视苍梧九疑山,俯首江汉,大千世界,尽收眼底。再看下面那些连绵山峦,都仿佛土狗虫蚁一般。
  与张居正同行的五人还都在石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XXX到此一游,以做留念。黄昏时在观音岩歇宿,晚上看天垣各星座,大的有如杯盂一般,都不类平时所见。
  接下来,他们登祝融峰观日出,奇伟景观一览无余,连平时不屑为文的张翰林此时也是诗兴大发,随即记录壮观景色,留下震古烁今的名篇《游衡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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