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宰辅的交游行谊》
第46节

作者: syetsen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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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阁老当然也不是好惹的,连忙上疏自辩并批判高拱:人臣庸则不能横,横则非庸臣。高拱乃内阁近臣,参与机务,又掌握官吏任免大权。仅这次考察科道官就这么排斥异己,其他坏乱选法,纵虐大恶之事更是昭然在人耳目。臣如果对此噤若寒蝉,不发一声,那就真的为庸臣也!
  面对赵阁老的慷慨陈词,高阁老却始终否认自己唆使韩楫弹劾赵贞吉,更是做出高姿态请求皇帝罢免自己以谢赵阁老。
  隆庆至死不渝宠信敬爱的高老师:爱卿辅政忠勤,掌铨公正,朕所依赖,岂可引嫌求退?宜即出安心供职,不允所辞。
  高拱虽然留任,但此时的内阁已经完全成了走马灯:
  隆庆四年(1570年)七月,大学士陈以勤首先退场。
  陈以勤自从入阁以来,不依附任何人,以中立无党而得到各方尊重。他看出高、赵二人的争执,非自己所能调解,而且高拱是他当年在裕王府的老同事,赵贞吉是他的同乡,张居正是他提拔的进士,不好袒护一方,引疾而退,离开北京回到四川,时年六十岁。
  十一月,大学士赵贞吉深感陷于内斗,无法施展抱负,厌倦高拱党羽的死缠硬磨,也乞求退休。
  半年后,中极殿大学士首辅李春芳致仕。
  李春芳无法忍受高拱颠倒上下级,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且高拱复相后,势力更大,处心积虑陷害徐阶。李春芳作为徐阶的学生,时常缓解高拱的暴烈报复行为,高拱更是怏怏不乐。

  高拱觊觎首辅之位已久,授意手下言官王祯弹劾李春芳,指责李阁老 “亲已老而求去不力,弟改职而非分希恩”,是为 “不忠不孝”。
  李春芳心知肚明,顺水推舟,要求皇上将其“即日放归田里”。
  但隆庆皇帝也一再挽留他,下旨:
  “卿辅弼之臣,忠诚体国,朕所眷倚,岂可以人言辄求休致。宜即出安心供职。不允辞。”

  但却经不起言官的多次弹劾,终于获得批准。
  李春芳一共做了两年零十一个月的首辅,等李相公回到家乡,父母喜不自胜,摆宴庆贺儿子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状元宰相李春芳
  的确,李春芳的结局可是嘉靖、隆庆两朝首辅中最好的。
  眼看着自己的老师、同学相继退休回乡,张阁老此时也是百感交集。他回顾自己入阁以来的时局,向至交胡杰吐露心声,感叹对时局的无奈:眼前政局,变幻莫测。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朝夕之间就可能变为干戈敌人;平坦的康庄大道顷刻间就成为阻塞的羊肠小路。我数年来委曲斡旋,劳心瘁骨。

  谁知半年以后,内阁的风波又起,权力斗争愈趋激烈。
  赵贞吉致仕后,高拱和门生韩楫等人密室策划,推荐侍郎张四维入阁。策划尚未启动,宫内就传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殷士儋以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身份入阁。
  阁员自应由内阁推荐。怎会是皇帝自择并自下旨意呢?高拱门生们四下打探,才知殷士儋抄了近路,走的是内监陈洪的路子。
  隆庆帝懒于亲政,沉湎享乐。他的玩伴--内监的影响就日益彰显,又复开宦官干政之例。陈洪通过隆庆直接发出旨意,殷士儋扬眉吐气入阁,不一个月,又晋级为少保、武英殿大学士。
  李春芳致仕之后,内阁仅存三员,高拱终于圆了他的首辅梦,还兼任吏部尚书,用人、行政二权一把抓,成为实际的独裁者;张居正一跃而为次辅,殷士儋位居最末。
日期:2012-07-21 16:08:23

  已经连续斗倒两位首辅的高拱,并未把殷士儋放在眼里。为实现提携张四维入阁的初衷,高拱处心积虑要扳倒殷少保。正在这时,御史郜永春对张四维来了次弹劾,高拱估算是殷少保背后指使,就动员部下反击。
  御史赵应龙充任前锋,弹劾殷士儋由宦官陈洪引荐入阁违反程序,不宜参与国政。
  继而高拱麾下惯于搏击的第一号炮手韩楫披挂上阵,扬言道:
  “内旨拔擢非正途,殷某如尚存羞耻之心,理当自行请辞!以免弹章纷飞,自讨无趣。”
  高拱及其同伙的搏击行为,超越了常规,不仅疾风暴雨,而且不择手段,擅长忍耐的徐阶都忍无可忍,何况殷少保?
  这些阁老大臣们,都是科举考上来的,还都是各省乡试、会试的前几名,都是精英文化人。可温柔的小白兔逼急了还咬人呢,把知识分子惹急了,也只能撇开礼义廉耻,肉搏上阵了。
  终于,内阁出演了一场全武行的好戏。
  明朝惯例,每月初一、十五,给事中、御史们要到内阁中和大学士会面,称为“会揖”,原意是让双方互相沟通,增进了解。
  但这次会面的一天,殷士儋单挑韩楫说:
  “听说先生对我不大满意,想撵我出内阁,撵我出内阁没什么大不了,倒也犯不着为人鹰犬!”

  韩楫虽说擅长搏击之术,却万万没有想到殷阁老竟公然挑战,一时语塞,嗫嚅得讲不出话来。高拱也万万没料到,殷士儋会在这种场合明明白白地影射自己,看到爱将狼狈,板起脸孔对殷少保说:
  “堂堂内阁,如此说话,成何体统?”
  未曾想,这句话,更是点燃了殷士儋心中的火气,既然主人出场,就单刀直入,指着高拱的鼻子臭骂:
  “不成体统之事全由不成体统之人挑起,你高拱是什么东西,驱逐陈以勤陈阁老的是你,驱逐赵贞吉赵阁老的是你,逼走首辅李阁老的也是你,这成何体统?为提拔你的亲信张四维,而今又令鹰犬逼我出阁,这又成何体统?难道这内阁就是你高家的吗?”
  殷少保越说越来气,捋起袖管,准备给高拱一阵拳头。这场面,在场的给事中都惊呆了。

  张居正实在看不下去,觉得在本应严肃的朝堂之上如此这般吵吵闹闹,有辱国体,着实不好。张居正拦开殷士儋,正要开口劝阻,殷士儋急火攻心,又来一顿痛骂:
  “你张居正援荐高某入阁,沆瀣一气,排斥异己,到头来也无好果子吃,等着高某的鹰犬搏击吧!”
  经过这一次的纠纷,殷士儋也不想继续留在内阁,一再上疏求去,终于在隆庆五年(1571年)十一月,这位豪爽的山东籍大学士,悄然离开了内阁。
  自此,内阁就成了高拱和张居正的天下。
日期:2012-07-21 16:09:38

  维护尊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腾出手来的高拱,终于有足够的精力筹划对付他的政敌徐阶了。高拱首先致信徐阶,信中信誓旦旦,表示大臣要忠心为国,不计前嫌,让徐阶放心,麻痹对手;接着,着手审理孙克弘之案,诬陷孙克弘,栽赃徐阶,还特意启用与徐阶三子有仇的蔡国熙为苏松兵备副使,专门审理徐府之案。
  蔡国熙是河北永年县人,他原本是徐阶的门生,曾被徐阶提任苏州知府,在苏州任上,躬行节俭,毁淫祠,建学校,政绩斐然,诚不负老师之托,声名鹊起。
  不料一次驾舟赴松,在松江境内,其舟与徐府恶仆相遇,两不相让,顿起冲突,后经松江知府衷贞吉调停,事件未致恶化。
  隆庆五年(公元1571年)七月,蔡国熙兴致勃勃,风风火火走马上任,“穷治”徐府不法之事。蔡国熙公开扬言,重赏指证徐府糗事的人。
  于是,松江一府顿时骚动起来,凡此前贿赂过徐阶三子的,纷纷上门加倍索还,“而奸驵小人无故(没有交往者)而胁(威胁)之亦得所欲(银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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