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月,王大臣就被正法处死,此案也就不了了之。高拱也因此避免了灭门之灾。
当时人就此事也议论纷纷,有指责张居正在幕后操纵的,有认为是张相救了高拱的,也有认为张居正对高拱持以同情的。
正如天启年间大学士朱国祯描述的那样,王大臣一案,高拱说是张居正借此陷害他;张居正又自称是他解救了高拱。
张居正在给友人万恭的信中辩解:倾者内狱起,众情汹汹,唯独公以为朝中有人,不足为虑。足以见公知我之深。那些亲眼见我行事的士大夫,没一个人像公那么了解我。人与人的识见相去也太大了吧? 他给同年好友汪道昆也自鸣得意,表示多亏自己及时制止,不滥及无辜,方得息事宁人。否则,不知多少人头落地。
《万历起居注》也如是记载:至是,罪止一身,余无所问,中外之人背始贴席,咸翕然颂上仁恕,而归辅臣保护之力焉。
然而,后世很多野史笔记一起口诛笔伐责骂张居正与冯保狼狈为奸,企图谋害政敌高拱。翻阅当时目睹此事全经过的申时行、于慎行等人的回忆录,白纸黑字,分明记着冯保害人,张居正不计前嫌救助高拱。只是这个闹剧之后被别有用心之徒给越描越黑,最终演绎成了张居正心狠手毒害同僚,阴谋未遂转向虚心假意伸手援助的骇人戏剧。
笔者认为王大臣一事是冯保策划的将政敌高拱置于死地的政治阴谋,张居正对高拱确有不满,但不至于心狠手辣到诛灭他全族的程度,只是不愿意与政治同盟冯保敌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或许他在王大臣案中也有私念作祟,但能审时度势,最终凭借高超的政治智慧,悬崖勒马制止冯保炮制冤案,保护了高拱等人的身家性命,扭转局面,并未铸成大错,无可厚非。
张居正事后还亲自写信安慰高拱,要他安度晚年,不要担惊受怕。而高拱始终认为张居正是“阴倾害而阳保全,又做师婆又做鬼”的奸人。
通观张居正与高拱的关系,他们之间既存在互相排斥、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也确有惺惺相惜、感情交好的一面。否则,以张居正炙手可热的权势,落井下石,置高拱于死地易如反掌。
张居正不但没有这样做,还在高拱死后给以恤典告慰亡灵,并未计较高拱对他的指责。此种行为或许是在作秀并非真心,但考察历史人物只能以实际行为为准则,高拱得以善终,也是张居正手下留情的结果。
日期:2012-07-21 16:53:46
6.权力铁三角
国朝第一宰辅
隆庆六年(1572年)六月十九日,是张居正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 这天他本告假在家,忽然传来圣旨,召他入朝。张居正入朝以后,跪在皇帝宝座前。 万历:先生为父皇陵寝,辛苦受热,国家事重,只在内阁调理,不必给假。 张居正叩头。 万历又说:父皇有言,先生是忠臣,高拱是奸邪,以后凡事都要先生尽心辅佐。 张居正感激涕零,不能仰视,俯伏奏称:臣受先帝厚恩,亲承顾命,敢不竭才尽忠,以图报称。方今国家要务,惟在遵守祖宗旧制,不必纷纷更改。至于讲学亲贤,爱民节用,又君道所当先者,伏望圣明留意。
明神宗万历皇帝
经万历皇帝授权,成为明代有史以来的第二十六位首辅,这是距他中式入朝为官整整二十六年。
从传统的儒家伦理道德来看,张居正和太监结盟,搬倒曾经的刎颈之交,不免有小人之嫌。
但他很快便以自己的言行向世人表明,他是有明一代一位最优秀的首辅,一位旷世难得的贤臣良相。
他的晋升首辅,不管对他本人还是大明帝国而言,都是一个新的里程碑。
从此,他由内阁阁僚,变成明朝开国以来最有权力的首辅,也是最有作为的大臣,内阁的威势在他任上达到顶点。
张居正自称“别无他长,但能耐烦”,虽说是句客套话,但却道出这位政治家为政的优点。
耐烦二字真能做到,并不容易。他不曾一曝十寒,也不求一劳永逸,只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去做。
他个性果决,怀着“愿以身心奉尘刹,不与己身谋利益”的理想,凡事以国家利害为依准,为了贯彻他的施政纲领,他不复计身为己有,勇往直前,没有放弃和退缩。
这是他为政成功的基本要素,也是引起争议诽谤的源头。
古今乐于做官的多,而舍得下工夫去办事的少,张居正“学贯古今,洞然知民艰政蔽所在,能毅然通识时变,勇于任事”,视匹夫匹妇之疾苦为自己的疾苦,以坚定不拔的恒心与毅力,总揽全国行政工作,宗理万端国事。 张相爷不仅日理万机,处理千头万绪的政务,他还尽职尽责辅佐幼主,力劝小皇帝亲贤臣、远小人,慎起居,戒游佚。希望小皇帝成为一代明君,也希望国家由此恢复。
万历新政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一时主圣时清,吏治清正。纪纲振肃,风俗淳朴,漠北骄虏,俯首称臣。
张居正的个人声望也如日中天,不少人都把他誉为当代的伊尹和周公。伊尹和周公是三代时期的名臣,辅佐其主治国安民,成为后世读书人的偶像。
日期:2012-07-21 16:54:19
笼络不男不女的艺术
不要以为登上首辅宝座的张居正每天面对的仅仅是国事政务与皇帝学业,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时时考验着新首辅。
这次政变使政权落到张居正手上,首先得力于冯保和李贵妃的全力支持。
他必须吸取前任教训,巩固政权,拉拢好以冯保为首的宦官集团和李太后等人的宫闱这两股势力,以此大权独揽,不受别人掣肘,这样他的改革蓝图才有实现的可能。
冯保长期侍奉李贵妃母子,小皇帝的坐朝都由他携抱,深得皇帝信赖,可谓内廷的心腹之臣。万历皇帝年纪尚小,凡事听从母亲李贵妃的指挥。
张居正熟读史书,自然清楚太监这股势力的可怕。
明代的宦官阶层权势炙手可热,不但有权干预朝政,而在政务上对内阁多有牵制,是朝中的权力上层。有些太监十分敏感,稍不小心,就会得罪他们。当时势力最大的太监冯保,特别受皇太后的宠信,连小皇帝都不敢直呼其名,而称其为“大伴”。
对张居正而言,和冯保结盟的话,控制好宦官这一派政治力量,是合则两利;要是控制不利,也就是跟冯保互相斗争,是分则两败,于万历新政则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张居正汲取前面两位首辅徐阶和高拱的教训,积极与太监结好,给他必要的尊重和迁就,换得冯保的配合支持。只要冯保不干预其改革就达到目的,以此控制了腐朽的宦官势力。
不过,拉拢冯保并不是允许他可以胡作非为,而是既要给他甜头,又能控制住他,才为对付这个心思复杂之人的上策……
冯保喜欢挑事,有一次他代表皇室去郊外祭陵,耀武扬威,忘乎所以,走皇帝走的道,行皇帝才能行的礼仪。当时就有很多人弹劾他。
但张居正不管这些,他吩咐自家的仆人游七和冯保家仆徐爵结为兄弟,方便两家主人彼此联络,了解宫中府中最新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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