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地流风——还原湮灭在历史中的邯郸影像》
第52节作者:
酒量犹豪人渐枯 日期:2011-03-19 05:27:59
四
喧哗与热闹隐退了,剩下的只有寂寞。
多么漫长的寂寞!
汉唐的明月浸润过它,宋元的秋雨浇淋过它,明清的荻花抚弄过它,在岁月的静静凝视下,在历史的无声酵化里,再干枯的土地都会于这凝视与酵化中生出灵魂。
这便是美。
在我看来,巍然矗立的宫殿是拔离大地的美,而颓然倒地的废墟却也未尝不是一种美,它是匍匐大地的美,是对前种美尽情绽放之后的小心封存。
而今天,沉睡了2000多年的美已经揭封。就在原先赵王城的遗址上,包括三大圈层、七大园林和三十个景点等诸多开发项目的赵王城遗址公园正在按照既定规划一步步兴建。
它的对面,曾经的火葬场带着它的扰嚷与凄切业已迁走。站在赵王城遗址上向南看,映入视线的,是一条长长的跑道,和空旷的停机坪。那里是邯郸飞机场。
北面,是古朴厚重的赵王城。
南面,是现代新颖的飞机场。
沧桑与新潮,历史与现代,文化与经济,就这样交织起来,比邻而居。
让来到邯郸的远方客人,尚在蓝天盘旋,睁大初来乍到的眼睛鸟瞰这个城市时,第一眼就先看到它,这是邯郸最隆重的接待方式。
让即将离别的远方朋友,在走进候机楼前,随便抽一点闲暇到这里走走,带上赵王城里的最后一口深呼吸飞赴他乡,这又是东道主最热烈的欢送仪式。
如此甚好。
(本篇毕)
日期:2011-03-19 21:52:23
《西汉巨富卓王孙》
唐朝诗人张祜在《送人归蜀》中写道,“萧萧暮雨荆王梦,漠漠春烟蜀帝魂。长怨相如留滞处,富家还忆卓王孙。”
宋代诗人刘克庄在《广列女四首》中也吟咏,“不肯一钱分,贤哉父诲言。奈何伯喈女,有愧卓王孙。”
一个在送友人时,莫名就想起了远古的他;另一位干脆因他的杰出,而替蔡文姬叫起屈来,认为蔡邕的父亲做得很不够格。向来鄙薄金钱,粪土王侯的文人们,何以一再向这个叫卓王孙的西汉财主频频致意?
金钱,可以放大拥有者的身量与财富,也可以聚来无数闪光灯的照耀,但它们却永远无法映亮真正文人认知的眸子。
卓王孙引发他们钦敬的原因在于别处。这个别处就是做为父亲和老丈人的他,精心制造了一段千古爱情佳话。
文君当垆,相如涤器。
单是这八个字,已经让人绮思顿起,旖旎无限了。
一
卓王孙,赵人。
秦灭赵国后,其先人被秦人所迫,迁往蜀地。《史记•货殖列传》有载:
蜀卓氏之先,赵人也,用铁冶富。秦破赵,迁卓氏。卓氏见虏略,独夫妻推辇,行诣迁处。诸迁虏少有余财,争与吏,求近处,处葭萌。唯卓氏曰:“此地狭薄。吾闻汶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鸱,至死不饥。民工于市,易贾。” 乃求远迁,致之临邛,大喜,即铁山鼓铸,运筹策,倾滇蜀之民,富至僮千人。田池射猎之乐,拟于人君。
《华阳国志》中也有载:
“汉文帝时,以铁、铜赐侍郎邓通。通假民卓王孙,岁取千匹。故王孙货累巨万亿,邓通钱亦尽天下。”
说他富到“田池射猎之乐,拟于人君。”显然有些夸张,但做为一介商人,却能和汉文帝宠臣邓通合作,并交相惠利,这确实大大的了不得。
邓通是谁呀,有断袖之癖的汉文帝所深爱之人。看相人说邓通“当贫饿死”,文帝坚决要改变邓通命运,明确说放出话,“能富通者,我也。”于是赐邓通蜀地的严道铜山,让他开造币厂铸钱,至于汉文帝死后邓通最终没有逃出命运的安排饿死了事,那是后话。而在当时,邓氏钱布天下。卓王孙能与之合作,其富裕程度可以想见。
我猜测,拥有严道铜山的邓通,不得不借助冶炼专家卓王孙的技术,双方合作,实现共赢,这是邓通“假”卓王孙的“假”字真正含义。
赵国被灭于公元前228年,汉文帝死于公元前157年,这说明到卓王孙富甲天下时,卓氏从赵地迁来蜀地临邛(今邛崃)最多也只有50多年历史。当初,推起小车走向蜀地的,当是卓王孙的父祖之辈。
这符合《史记•西南夷列传》的记录。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辄徙其豪侠于蜀;资我丰土,家有盐铜之利,户专山川之材,居给人足,以富相尚。”
国亡了,家破了,亲人流离,财产殆尽。在秦兵督促与看管下,于粗鲁的呵斥声中,悲怆的卓氏夫妻,终于无奈推起了那辆独轮辇车,步履沉重地踏上了通往四川的遥远迁徙路途。
就是这辆小车,推来了一个衰败家庭的再次勃兴。
也正是这辆小车,推来了赵地先进的冶铁技术,为蜀地载来了一个火红的产业。
2010年,成都市邛崃县平乐镇一片庄稼地里发掘出了西汉冶铁遗址。过去,当地百姓锄地时,锄头因常常被挖出铁炉渣搞坏,所以,他们生气地将这个地方叫做“铁屎坝”。
主持现场发掘的日本国立爱媛大学亚洲古代铁文化研究中心学者佐佐木说,这个冶铁遗址发现了炼铁、熔铁炉等系列遗址,包括了选矿、炼铁、熔铁、铸铁等多个工区,而且还发现了西汉时期的铁范,说明当时成都地区的冶铁工艺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生气的百姓不知道,这些讨厌的铁坨,在当年是如何让他们的先人笑逐颜开,而那个制造大众笑容的人,就是来自赵地的子孙卓王孙。
严肃的专家不知道,早在战国时期,赵国已经出现了“高温液体还原炼铁法”,即在摄氏1150度至1300度高温下分解矿石,还原出液态铁水,然后浇铸到铁范中铸造铁器。现今邯郸磁县冶铁遗址出土的战国时期铁范,就是明证。
《史记•货殖列传》中提到了一位远比卓王孙成名要早的战国时期巨富,他同样是以冶铁而致富,“邯郸郭纵以铁冶成业,与王者埒富。”据说,他就是高温液体还原炼铁法的发明人。
当卓王孙用炉火将临邛漆黑夜空燃亮的时候,他会不自觉抬起头,沿着峰峦叠嶂的蜀道,将视线时时投向遥远的北方,找寻那辆独轮小车最初出发的地方。
(未完,待续)
日期:2011-03-20 09:20:39
二
做为企业家,卓王孙无疑是成功的。做为富豪,他也无疑出类拔萃。
但倘仅仅如此,那卓王孙也只是一个在富人堆里打滚撒欢的一介老财,风光于他所存在的时代,也湮灭在他所生存的时代,压根走不进司马迁、班固这样人类灵魂大师的欣赏视野。
就像同时期临邛的另一位富人程郑,《史记》与《汉书》都是将之作为卓王孙的陪衬,附带给于一笔的,“程郑,山东迁虏也,亦冶铸,贾魋结民,富埒卓氏。”
我说过,引起西汉两司马钦敬的真正原因,是他缔造了一段美丽的姻缘。
起源,是一个恰值人生低潮期的寂寥书生,在穷困潦倒中,漫无目的地随意款步走来。
是的,他叫司马相如,一个在中国文学史中始终玉树临风的翩翩男儿。
司马相如,蜀郡成都人,字长卿。武帝时曾为郎官,后来做汉景帝的武骑常侍,但汉景帝不喜欢辞赋,于是司马相如心有他适。这时,粱孝王前来京城朝见汉景帝,跟他同来的是一帮才华横溢的文学之士,有齐郡人邹阳、淮阴人枚乘、吴县人庄忌先生等等。司马相如与他们相见恨晚,于是以生病为由辞掉官职,干脆从此随同粱孝王的文人集团一起来到粱国,旅居于此,在诗词歌赋的王国中颐养天年。
公元前144年,梁孝王病亡。树倒猢狲散,聚其门下的文学团队由是分崩离析,各奔东西,落落寡欢的司马相如茕独地回到了家乡成都。
而此时,家道中落,穷困难支,书生百技无一长,除了一杆秃笔,他没有任何别的谋生本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此时做临邛县县令的多年好友王吉发来邀约,邀请司马相如到临邛一游。
从成都到临邛的路并不长,对于一个百无聊赖、走投无路的人而言,正好可以借此散散心。那就去吧。
这一去鸟语花香。
他走来时,临邛原是一个天高云淡、人生地陌的随意性远方,是排遣郁闷心情的临时寄寓之地。
他来到后,临邛却成为一个月笼轻雾、花含娇羞的情感天堂,是情有所托,旖旎万千的爱情花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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