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28　12:15:43

　　第六章：最后的疯狂08
　　开封做为赵宋帝都，只是沿袭后周，属于临时性质。陈桥兵变虽然是周密策划之事，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提前虑及定都问题有点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赵匡胤没有其它地方可选，只有先在开封立足，再求长远发展。代周十余年后，宋廷已经削平南方各割据势力，这个时候考虑迁都，并不算晚。国内统一战争结束，无需大量养兵。大量的精壮男子脱离生产，对于农业发展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只是防御北面的劲敌契丹人，迁都更符合国情。大量的养兵，千里运粮，耗费民力，绝非善策。扩充兵备是个填不满的大坑，很多事实证明，不等敌人打上门来，军备竞争先把自己拖垮的毫不稀奇。美、苏在冷战时期，既要发展军事实力，又要有所节制，所以还得约定核力量的发展速度与核弹数目。所做的只是制衡罢了。而苏联不顾实际，一味的与美国人竞争军备，最终的结果如何！？

　　任何一个国家，定都于何处，如何保证首都的安全，都是件大事。有险峻的山川形势而不加以利用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军事家。赵光义为反对迁都，公然抛出了‘在德不在险’的言论。此说彻底否定了赵匡胤在巩固国防上的所有努力，明显是一种混淆概念的强词夺理。一个新生政权，巩固统治‘德’与‘险’可并行不悖，‘德’与‘不德’和巩固国防是不能相互代替的两件事。
　　如果赵光义的说法成立，他登基之后，完全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更无须急于征太原，收燕云故土。事实证明他自己所言乃是‘口不由心’的违心话！到他在位的至道年间，天下禁军与厢军数量相加二者总数为六十六万六千。与赵匡胤在位相较，几乎增加一倍。这时候再去看他所说的‘在德不在险’岂不是自打耳光！？真宗一朝宋军计有九十一万二千余人，仁宗庆历年间更增加到了惊人的一百二十五万九千人。（笔者注：王铚在《枢庭备检》一书中说‘皇祐之初’｛1049年｝兵已一百四十万矣。’）

　　宋军数量膨胀到这样一个数字，但是作战能力却大幅退步。从北宋初年的英勇之师变成了‘百战熊师’，人多了力量有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大。这固然与宋太祖立国之初所设立的兵制有关，但是与赵光义的拒绝迁都也是有相当干系的。如此多的军人，相对应的就会有相当的军费开支。历史证明，赵匡胤无疑是具有前瞻眼光的政治家，王安石变法与北宋末年的靖康之难无不证实了他所担忧的‘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的推断。赵光义即位之后，一反兄长的勤俭建国、反铺张浪费的国策，滥树私恩、急于建立一个去赵匡胤化的新新王朝。兄弟二人相比，赵光义无疑是短视之人。

　　赵匡胤在赵光义咄咄逼人的反对迁都声中，迫不得已终于放弃了迁都的打算。这时候的他内心中涌起的悲凉，只能说‘无人会、登临意’来形容。他一定十分后悔自己三年前贬谪赵普的草率，从朝臣对迁都一事大多保持沉默来看：现在朝中赵光义的个人势力盘根错节、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如果自己痛下杀手与赵光义兄弟阋墙，只怕会引发朝政动荡，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江山社稷就有夭折的可能。这样的话，自己数十年的辛苦就会付之东流水。从赵匡胤的行事风格上来看，他所做的事情无不是经了深思熟虑的结果。

　　当赵光义意似不屑，目光中又有点惶恐的说出‘在德不在险’的话时，他竟然一时有点变得懵懂。这是赵光义明目张胆对他的皇权在挑衅，除了隐忍他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他当然知道发生在李唐的‘玄武门事变’，目前的态势与彼时相仿。如果自己迫的紧，只怕赵光义会立时做出一些过激反应。他担忧的是亲情不再之后，自己千辛万苦打造的帝国也分崩离析。在他心中，希望的是在他生前，看到江山一统，生民乐业。两个儿子虽然年长，然而并没有什么处置政事的经验与魄力。与赵光义相比相去甚远。至于赵光义如何对待他这个兄长，他只能希望最后的图穷匕见那天来的晚些好了。

　　在返回汴梁城不久，赵匡胤重新调兵遣将，北征太原。他并没有急于提拔自己的两个儿子出任要职，应该是担心会再次触动赵光义内心的敏感神经。赵匡胤、赵光义兄弟二人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关系，谁也不愿意轻易弄险，也不敢把两人的矛盾公之于众，打破这种政治平衡。从事后的注水史料分析可知：对自己继位心中不安的赵光义，极力在向世人展现自己与兄长的亲密无间与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