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27　13:14:10

　　第六章：最后的疯狂06
　　楚昭辅一听，心中纳闷：自己位高权重，听过、吃过多少果品，莫说吃过，又何曾听说过有什么‘喜瓜’！？低头看时，却见那果物縁色皮上还有黑纹，红色的果实中另有黑色的籽实。（笔者注：此乃西瓜！彼时尚未传入中原地区，契丹幽、燕地区已有种植，因为没有各类植物生长素的大量使用，故此产量不高，极为珍贵。辽代西瓜种植的南移，见于史料记载的有宋-洪皓《松漠纪闻》洪皓说西瓜‘味甘脆、中不汁、尤冷。’等洪皓回国之时，他把西瓜的种子和种植技术也一并带回了南方。于是‘禁圃、乡囿皆有’。许多的历史剧中，似乎西瓜成了不可或缺的道具，倘若是北宋之前的历史剧，那么这可是在闹笑话！读友不可不知——读史处处皆学问！）这一看之下，食指大动、口舌生津。拿在手中端详片刻，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仔细品尝，忽而想起什么，问老妻道：这是何人所馈？

　　老妻见他脸色不善，不敢隐瞒，低声嚅嚅道：东西是开封尹府中下人送的，我想，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却之不恭！所以、、
　　如果是平常，楚昭辅早已大怒，因为他‘性勤介，人不敢干以私’，属于那种反腐倡廉的模范公务员。这时听了老妻的话，突然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大声责备道：果然是‘喜瓜’，何不早言！？
　　老妻见他一脸的欣喜神情，放下心来，笑道：你昨日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就把自己关在屋中，告诉不许打扰。我怎么敢来触霉头呢！？楚昭辅大笑，狼吞虎咽竟然把瓜皮也囫囵吞在肚中，一边胡乱点头赞道：如此佳果，果有怯火除燥之功。贤妻你也快尝尝！楚昭辅老妻见丈夫一扫脸上的阴云，登时放下心来，也斜着身子坐了拣了‘喜瓜’品尝。楚昭辅大笑着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大声吩咐左右人备轿。

　　楚昭辅虽然不收礼，但是并不等于他不送礼。他备了一份重礼，径直向赵光义府第而来。赵光义对他的造访显然是有心理准备的。几经推让赵光义才收下楚昭辅的礼物，如果再不收楚昭辅就要当场痛哭失声了。
　　当楚昭辅把来意一说，赵光义摆手制止他道：事情原委我早已尽知，楚兄只管放心。兄长之事，也是小弟之事。更是国家大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光义义不容辞之事！
　　见赵光义一脸的笃定、说的又是大包大揽，楚昭辅一迭声的称谢，一扫脸上的阴霾，定下心来。又闲话移时，方起身告辞。
　　赵光义亲自把楚昭辅送出府门，回来之后，亲自向府中右知客押衙陈从信问计。【相关史料链接——《宋史》列传第三十五-陈从信传载：陈从信字思齐，毫州永城人。恭谨强力，心计精敏。太宗在晋邸，令典财用，王宫事无大小悉委焉。累官右知客押衙。开宝三年秋，三司言：仓储月给止及明年二月，请分屯诸军尽率民船，以资江、淮漕运。太祖大怒，责之曰：‘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尔不素计而使仓储垂尽，乃请屯兵括民船以运，是可卒至乎？今设汝安用，苟有所缺，当罪汝以谢众！’三司使楚昭辅惧，诣太宗求宽释，使得尽力。】

　　读友须知：单是一部《宋史》其中就有许多的相互牴牾之处，更何况相关宋史的官修史籍、私修史料浩如烟海，去伪存真就显得尤其重要。明显在陈从信传的记载中有错误之处，如果此事件发生在开宝三年秋，彼时的楚昭辅尚未出任三司使一职，官家就算是再发雷霆，也不会把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的。所以读史最好是用心些才是！相信读者朋友一定会在心下存疑：为什么楚昭辅不去寻宰相赵普找解决之道，而去寻找赵光义。难道赵光义真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吗？笔者据史料分析推断——楚昭辅与赵普之间定有龃龉，事情原委请参阅拙作《半部论语治天下之大宋名相赵普》一文！

日期：2011-05-27　22:34:13

　　第六章：最后的疯狂07
　　【太宗既许，召从信问之，对曰：‘从信尝游楚、泗，知粮运之患。良以舟人之食，日历郡县勘给，是以凝滞。若自发舟计日往复并支，可以责其程限。又楚、泗运米于舟，至京复辇入仓，宜宿备运卒，令即时出纳，如此，每运可减数十日。楚、泗至京千里，旧八十日一运，一岁三运；若去淹留之虚日，则岁可增一运焉。今三司欲籍民舟，若不许，则无以责办，许之，则冬中京师薪炭殆绝矣。不若募舟之坚者漕粮，其损败者任载薪炭，则公私俱济。今市米腾贵，官价斗钱七十，贾者失利，无敢致于京师，虽居商厚储亦匿而不糶，是以米益贵，民将饿殍。若听民自便，即四方奔凑，米多而价自贱矣。’太宗明日具奏，太祖可之，其事果集焉。】

　　陈从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识见不凡，所言切中肯綮。据此可知，赵光义幕府也是藏龙卧虎，高人不少的。赵匡胤听从了赵光义的建议，困扰宋帝国的漕运问题暂时得以解决。第二年（开宝六年），赵匡胤应该觉得楚昭辅任三司使一职实在是有点赶鸭子上架，于是另委任他为枢密副使一职。从财政部一把手，调任国防部参谋副总长，看来有些人的确是材不堪大用的。
　　经历此事之后，楚昭辅对赵光义感激之余，不但倾心投靠，而且人从此心性大变。‘及罢机务，悉以市善田宅，时论鄙之。’从担忧‘人死了，钱没花了。’到‘人死了，钱也花完了。’的变化之快实在是让人无语。人一生中，做一件好事容易，难得的是做一辈子好事。同理，装一时的假正经容易，装一世的正经太难了。人还是活的率真的好！楚昭辅属于革命晚节不保的人。
　　赵匡胤有知人之明，赵光义也是不遑多让，在他于开宝九年即位为君之后，藩邸旧臣陈从信也仕途通达，赵光义亲征太原的时候，陈从信任大内副部署。可见宠眷之盛。然而到了太平兴国七年时候，他却卷入了秦王赵廷美的谋逆大案。因为这个原因，陈从信光荣离休。第二年，赵光义官家把三司使分置三部。财政大事尚需借重年长、能力出众的陈从信，古稀之年的陈从信起复之后任度支使一职。他一生经历了十余年宦海沉浮、无数的风风雨雨，暮年早已荣辱不惊，笃信方术、‘公门里面好修行’的他不到两年就卒于任上，此番真的是驾鹤西去也，得了大解脱。

　　赵光义御用的造假史家，其实只需把漕运之事的艰难大而化之，宋太宗就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反对迁都了。为尊者讳、造假也是个技术活。‘只要撒一个谎，就得再撒无穷的谎去圆前面的谎。’信矣！
　　其实，赵匡胤的迁都计划，可以说是真正的百年大计。开宝九年，当南方的割据势力渐次削平之后。赵匡胤为后世子孙计，要为他一手建立的帝国制定一个长治久安的国策。计之上者无疑就是迁都一途了！汴梁城京畿之地一片平原，四战之地却无险可恃。赵匡胤收天下精兵重兵驻扎京都，出军攻伐固然方便，同理，他人来攻击汴梁也很便利，来自契丹的铁骑数日之内就可以长驱直入至汴梁城下。南唐纳入版图、吴越来朝，相应的江、淮漕运更变得通畅。然而在运力不增的情况下，运量却激增。永远的依恃漕运来维持帝国的补给，显然太过脆弱。

　　承平年月，国家在京城养如许多的军队，财政负担太过沉重。历史也证明：在北宋年间，许多名臣（包括欧阳修、苏轼等）对于宋太祖的这种制度不是十分清楚，所以朝野上下会经常出现不和谐声音：‘乃谓竭民赋以养不战之卒，糜国帑廪以优坐食之校。’
　　据考，太祖开宝年间（968-976），禁军与厢军总数为三十七万八千，禁军马步合计共为十九万三千，相应的厢军数量应为十八万五千。从这个数目上来分析可知：虽然赵匡胤建立的兵制是‘使京师之兵足以制诸道，则无外乱；合诸道之兵足以当京师，则无内变。内外相制，无偏重之患。’就是禁军，也分为亲卫诸兵屯驻于汴梁城内；而四城之外，诸营列峙相望。相信城内城外的军兵数目也是相当！

　　从赵匡胤对禁军屯驻区和人数比例的安排上，也可以看的出，他的确是在‘居安思危’无时无刻在为巩固统治而绞尽脑汁。这与后世一些史家诟病的‘抱残守缺、苟且偷安’没有丝毫之关系，笔者持此议并不是对前贤的不敬，更不是在为一个封建帝王大唱赞歌。而是尽可能的还原历史真实，请大家明鉴！
　　赵匡胤尽收天下精兵拱卫京师，即便如此，从数量上仍比地方厢军要多八千员来分析,他内心中仍是对地方不敢掉以轻心，多放些军兵在汴梁身边也是他内心戒惧、不自信的表现。从五代乱世一路走过来的他，太明白动乱的根源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