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26　21:48:22

　　第六章：最后的疯狂05
　　从前后文比较分析可知，为什么会在《长编》中有意删除了上述这些文字的原因。李怀忠所说言犹在耳，话从赵光义口中说出来，忽然又成了‘京师屯兵百万’。这样一来，史家也难以作到自圆其说了。他也发现了把赵光义的话写上去，不但没有说服力，而且会弄巧成拙，为后世所笑。所以只好有意的删除了赵光义所言。文中所言屯兵百万不值一驳，到是漕运困难是个实际情况。
　　史家不知道如何作取舍，只好含糊其辞，可发一笑！

　　开宝五年发生的一件事情，很能说明漕运之艰难，也从侧面说明赵光义的幕府之中，并非都是些鸡鸣狗盗的鼠辈。一不小心，赵光义展示了一下他幕府政治势力。原来，时任三司使的楚昭辅身为‘计相’，工作出现严重渎职行为——京师粮食库存量告急，只能维持到第二年的春二月时候。
　　读者应记得拙作《绝代风华——往事知多少之宋太祖篇》一文中所载：当初陈桥兵变发生，首先就是派潘美与楚昭辅二人回汴梁的。只不过楚昭辅与潘美相比，更属于赵匡胤的身边亲信。楚昭辅当年是奉令回京师安抚护卫赵匡胤一门老小的。赵宋代周立国之后，楚昭辅也因翼戴之功，而仕途坦荡。在开宝五年时候已经做到了左骁卫大将军、权判三司。
　　【三司之职，国初沿五代之制，置使以总国计，应四方贡赋之入，朝廷不予，一归三司。通管盐铁、度支、户部，号曰计省，位亚执政，目为计相。其恩数廩禄，与参、枢同。】从《宋史》职官志中对三司使一职的职权界定就可以看出：三司使是位高权重之职，相信寻常人也不会出任此职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光义于太平兴国八年，分置三使。也可以视作是他对兄长政治制度的继承与发扬。

　　在人类没有发明任何粮食作物的替代品之前，粮食对于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在现代解决了温饱问题的国人心中，已经没有了营养不良、饿肚子的体验与概念。而需要提醒所有人的是——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在千年前适用，再过千年亦是同理。深以为忧的是：如今在华夏大地上，疯狂的圈地运动与城镇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似乎仍未能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此事实在是让笔者更填杞人之忧！

　　当赵匡胤听到楚昭辅吞吞吐吐地说出粮食只能支应到明年春，请求官家调拨禁军兵士协助江、淮的漕运之时，只能用震怒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赵匡胤强抑盛怒，疾言厉色地告知他：事情如果还要转圜的余地，就尽早行亡羊补牢之事。如果不能，就只好国法处置了！楚昭辅做为从龙之臣追随赵匡胤左右已有二十余年，素来只见他大脸一团和气，何曾见过他雷霆发作，直唬的面如纸色、浑身冷汗淋漓。

　　楚昭辅跪在殿上噤若寒蝉，不敢抬头去看赵匡胤，只是拼命磕头、直至额头见血，两股颤颤的竟不知如何走出的朝堂。行尸走肉般回到府中，等到略微平静之后，搜肠刮肚的寻思对策。只是把脑袋也拍的木了，颏下的胡须也被挼断也没有想出应对之策。楚昭辅心下明白：汴梁城断粮之日，就是他头悬国门的那一天。渎职、办事不力，随便哪一条罪责都是无法逃脱国法制裁的。
　　忧惧之下，楚昭辅一夜未眠。一晚上辗转反侧，长吁短叹。他心中无法平静，也是事出有因：原来楚昭辅是个守财奴，《宋史》载【昭辅性勤介，人不敢干以私，然颇吝啬，前后赐予万计，悉聚而畜之。尝引宾客故旧至藏中纵观，且曰：‘吾无汗马劳，徒以际会得此，吾为国家守尔，后当献于上。’及罢机务，悉以市善田宅，时论鄙之。】
　　他的悲哀在于：如果借用《红楼梦》中《好了歌》的意思就是‘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如果用直白些的语言来讲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第二日，楚昭辅的老妻一见丈夫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吃惊。（笔者注：之所以会安排个楚昭辅的老妻出场，是笔者推测他既然是守财奴，当然不会舍得花钱去养二奶、娶小妾了。要知道那是有钱有闲还得出手大方的男人办的事情，楚昭辅吝啬钱，当然是‘糟糠之妻不下堂’了。倘若是小妾、二奶，只怕是巴不得他早死呢。‘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说的就是这种事情。）

　　楚昭辅老妻见丈夫一脸憔悴、委顿不堪，也不敢冒然开口询问原委，闪身而去。不一会儿，轻手轻脚端了一盘水果送至楚昭辅身前。楚昭辅正要张口骂人，见是发妻一脸的关切望了自己，长叹一声不耐烦道：‘快快拿开，哪里有心情吃东西。’老妻见他黑着脸的模样，陪笑劝道：‘你尝尝吧，这可是稀罕物。来人说这可是契丹国所产，叫什么‘喜瓜’，最是解暑消渴。等闲人哪里吃的到的好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