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绝丝路的王朝——吐蕃兴亡史话》
第1节

作者: 京华烟云AM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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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1-7-5 20:43:00
  前言 扑朔迷离的吐蕃
  对于许多现代人来说,他们对吐蕃的了解,往往是从历史课本和民间传说中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故事开始的。人们模糊知道那是一个青藏高原上的古代藏族政权,似乎各方面都相当落后甚至野蛮,据说那里所有的文化都是大唐文成公主传过去的,其国王松赞干布也以能当上唐太宗的女婿为荣,既然这样,那这个吐蕃政权应该也是鼎盛大唐众多藩属国中的一个吧?

  1959年3月28日,西藏高层僧侣、贵族发动的武装叛乱被平息,中央政府下令解散西藏噶厦地方政府,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的同时,影响深远的民主改革也正式开始。
  随着封建农奴制度的废除,一家又一家旧贵族失去了政治经济基础而迅速消失,其成员也成为与普通人一样的社会公民,其中,就包括一个即使在西藏人心目中也相当神秘的贵族家庭——“拉加里”。这个家族的末代主人朗杰嘉措卷入了那场叛乱,但他并不想像其他积极参加的活佛、贵族那样背井离乡流亡海外,最后面对平叛的解放军束手就擒,在被关押多年后获得释放。

  当年,拉加里法王统治着西藏山南的四个宗(旧西藏行政区划,相当于县),西藏噶厦政府几乎不干涉其内部事务,使得这片辖区成为事实上的独立王国,很少与外界交流,让辖区外的藏族人感到神秘莫测,人们传说,该家族不仅信奉在西藏早已边缘化的藏传佛教宁玛派(即俗称的‘红教’),在法王的家庙中甚至还偷偷供奉着曾与佛教不共戴天的苯教诸神。民主改革时,人们在他家搜出了多具被迫害致死的农奴尸骨,从而做为封建农奴制吃人的铁证被广为宣传。

  按照西藏旧时传统,拉加里属于贵族中的“第本”家庭,这是西藏第二等级的大贵族,全西藏只有五个,地位仅次于产生过达赖喇嘛的“亚溪”家庭。即使在同样以血统高贵而自诩的“第本”家庭中,拉加里也显得格外卓尔不群,让其他几家心悦诚服地望而仰止——传说中,拉加里家族是古代吐蕃王室的正牌后裔,他们统治西藏山南将近千年,直至民主改革方才退出历史舞台。

  距民主改革三十一年前的1928年,波密(今西藏林芝地区波密县)发生了一场残酷的战争,拉加里家的远亲,世代统治波密、传说中也是吐蕃王室后裔的波密噶朗王族被西藏噶厦政府派兵剿灭,末代噶朗王在逃亡印度途中被杀,又一个统治千年的吐蕃王族就此灭绝。其实,这位末代土王只是上代噶朗王的女婿,严格来说并非吐蕃王族正宗后裔,而其岳父、那位上代土王也同样死于非命——清朝末年,边务大臣赵尔丰的军队攻破波密,土王逃亡到白马岗(即墨脱)后被当地人谋杀,其首级也被白马岗头人献给清军领赏。

  尽管现在的西藏早已没有帝王存在,但吐蕃王族却并没有全部消亡。比如在冈底斯山的另一侧,印控克什米尔地区拉达克邦(Ladakh)首府列城(Leh),这里的人们多是藏族血统并且多信奉藏传佛教中的噶举派(即俗称的‘白教’),吐蕃王的后裔南迦王族仍在当地维持着权力有限的自治,并保存着名义上的王者头衔。十七世纪中叶,正是拉达克出兵入侵西藏阿里,攻占了同属于吐蕃王族的古格王朝,从而导致了古格文明迅速消亡的千古之谜。而在历史上,拉达克和古格的开国君主是亲兄弟,他们都是逃难来阿里的吐蕃王子吉德尼玛衮之后代。

  在离拉达克并不算遥远的巴控克什米尔地区,印度河上游流域的巴尔蒂斯坦盆地,千百年来生活着许多长着藏族面孔的当地人,他们的生活习俗或多或少都带有藏族人的痕迹,当地也一直留存着许多藏语地名,山谷中的摩崖石刻还依稀可见古藏文的记录,这里因此也被西方人称为“小西藏”。人类学家研究,这些人确实是古代藏族人的后代,只不过由于历史原因,当初信奉佛教的他们早已改宗伊斯兰教。而历史学家发现,在中国古代史书中,此地曾被叫做“勃律”,是一千多年前大唐与吐蕃反复争夺的军事要地。

  说到历史,除了少数民族自身建立的王朝外,中国的传统史家通常并不太关注少数民族的历史,吐蕃在其中已经算是得到优待的了,《旧唐书》和《新唐书》中都有专门关于它的列传,其中《旧唐书.吐蕃传》约两万七千字,《新唐书.吐蕃传》约两万一千字。
  只不过这两部史书都存在一定问题,《旧唐书》为五代后晋的行政官僚刘昫主编,内容相当杂乱,被认为是原始史料的堆砌罗列;而《旧唐书》的编者是宋代大文豪欧阳修和宋祁,尽管井然有序、文笔优美,但编者太注重意识形态以及华夷之防,往往按照自己的价值观,组织内容取舍,于是又有阉割史料、断章取义之嫌。稍晚于《新唐书》产生的《资治通鉴》也记载了许多关于吐蕃的史料,但它采用编年体,以记载历史事件为主,深则深矣,但在广度方面却难免不足。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汉族以外,中国还有一个喜欢用文字记录历史的民族,那就是吐蕃人的后裔——藏族,他们从古至今保存下大量用藏文写就的史书,其中许多记录了吐蕃的历史,且现在已经翻译成了汉文。只是,与两唐书相仿佛,藏族史书也同样存在自己的问题——这些藏文典籍所着重记录的,与其说是历史不如说是宗教,或者更确切地说,它们就是一部部佛教发展史,离散的历史事件掩埋在大量宗教论述中,让人读起来相当头疼。

  而且,藏族史书的作者多是僧侣,他们往往喜欢采用佛经中常用的各种各样文学的修辞手法来写作,从而让后人不由产生疑问。比如,“东抵昂宿星升起处有万座城门的京师长安,南接轸宿升起之地,立碑于恒河之滨,控制世界三分之二的地方”,这是藏族史书《贤者喜宴》中记载的吐蕃极盛时疆域,但现代的人们看到此段记录,第一反应往往都是质疑:这不会是在吹牛吧?

  同样值得庆幸的是,仿佛是为了弥补第一手材料太少(吐蕃时代流传至今的文物极少)的缺陷,在中国无以伦比的文化艺术宝库——敦煌藏经洞中,保存了大量关于吐蕃历史、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制度等方面的原始记录,它们既有汉文也有藏文,而这些第一手资料尽管许多已流失海外,但今天的人们仍有许多途径可以研究它们。
  敦煌吐蕃文书的研究者中既有中国人也包括外国人,而且也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些西方学者的研究水平已达到相当高的程度,他们可以从大英博物馆、日本龙谷大学图书馆、巴黎国立图书馆和吉美博物馆等地直接查阅文物原件,让很多时候只能凭借复印件开展工作的中国学者徒然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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