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梦——我的五代生涯》
第17节作者:
淡淡雨后茶 也或者,老天爷这是在试探和考验他黄巢,想看一下他到底有多大的眼光和胸襟?这不,一场时疫,就让黄巢给吓怕了,退缩了,未假思索,就放弃了他人生中第一块可以经营的实地。听从了他手下吵吵嚷嚷的建议,要再次北上重图大业了。
实地不要甘当流寇,黄巢也就这么点眼光,还谈什么“重图大业”?别看他后来打进了长安城,牛皮哄哄地当了四五年的大齐皇帝,本质上,不要说大英雄,他连枭雄都算不上,至多算是个草莽豪杰了——因为枭雄对实地,那都是有着一种近乎天生的敏感的,他们对实地的占有欲,常常会强烈到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亲娘老子卖掉都不屑一顾的地步!
日期:2012-05-30 19:33:41
13 重返中原
黄巢乱军从桂州(今广西桂林)出发,顺着湘江一路北来,声势浩大号称五十万之众。大唐朝廷那帮庸臣再没眼力劲儿,也明白他这是要打算重犯中原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抓紧时间阻截,别让他回来呗。
不用说,考验老宰相王铎的时候到了,招讨都统不是瞎当的。他呆在江陵(今湖北荆州)城以为能远离战火,现在黄巢不从福建、浙东走,而是从湖南界过来,他还能躲哪里去呢?
新的问题又出来了:王铎名义上是都统,实质上却都而不统,江南实力最强的高骈,他便从头至尾,根本指挥不了。
当初,王铎主动请缨去荆南当都统时,朝里就有人很不服气,提出了反对意见,谁呢?我们的卢携卢大人。
客观地看,卢携反对的理由很充分,也很切合实际:黄巢在东南沿海造反闹事,你王宰相跑到荆南当都统,不是隔岸观火吗?不是“占个茅坑不拉屎”,标准的想出风头想抢功吗?浙西的镇海军能征善战,又紧挨着浙东、福建,干吗不让镇海军节度使高骈,这位战功卓越的勇将去当这个都统呢?
听起来卢携说得很对,就跟他当年上表让朝廷开仓放粮、赈救灾民一样。偏偏这位总能找到正当理由的卢携,出发点却总是极其地不正当。上表赈灾是为了博个出位,这一回依然如故,他就是要借推荐高骈之事,在打压一下王铎的同时,再次博个出位。乾符五年(公元878年)的五月间,由于和郑畋郑台文宰相争执,他和郑宰相双双遭到贬职,已经不是宰相了。
那两位是为了什么事起争执的呢?众说纷芸是个谜,有说是为了剿灭黄巢的事,有说是为了南诏国(大理国前身)的事,如我等平头百姓,上哪里去找寻真相?当初为了七千忠武军到底该交由宋威还是该还给崔安潜,这两位不就争得不可开交,甚至以请辞作要胁吗?所以争执于他俩而言,估计也是常事。而从这两位一贯的为官作风及处世原则来推测,我也更愿意相信,这又是他卢携在无理取闹了。且不去管它,只听说那一次两人吵到最后,斯文扫地,卢大人抄起唐僖宗面前的一方石砚,就要拍郑宰相的脑门子。议朝政议成了打架斗殴,唐僖宗当然也要发火: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帝吗,当我是假的?都别干了,去当太子宾客!——其时唐僖宗自己才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太子还在皇后娘娘腿肚子里转筋哩,当太子宾客,无异就是个混吃等死的闲职了。
郑宰相奉旨行事,安心当太子宾客,卢大人却哪里甘心?暗底下又早就和高骈挂上了钩、搭好了桥,便以举荐高骈,来作为他谋求复出的手段了。高骈也挺争气,挺给卢大人长脸,乾符六年(公元879年)年初,他屡屡大破黄巢乱军,又招降了毕师铎、秦彦、李罕之等一干乱将……看起来卢大人真没举荐错人嘛,遂又复出当宰相了,并且是兵部尚书,用兵的事,他说了算。作为投桃报李,当年十月,也即黄巢乱军于桂州往北来的前夕,卢携建议朝廷,把高骈从浙西调到了淮南,让他当了管辖十四个州的淮南节度使。这一调动后,高骈离身在荆南的王铎就更远了,王铎想支使他,客观上就又增添了不小难度。而原本就自视极高的高骈,有了卢携在背后撑腰和竭力举荐,对“都统”一职也已然志在必得;这当上都统,即有兵权在手,有大把的银子可花,更有可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高骈想想都激动不已,于是坐等着王铎闹出笑话后好取而代之,根本不可能再去做出主动出兵、听从王铎指挥这样的事了。
王铎指挥不动高骈,只能指望湖南观察使李係了。李係原为兖州泰宁军节度使,是唐德宗朝一代名将、为平定“泾原兵变”立下首功的李晟李良器将军的曾孙;那位“雪夜袭蔡州(今河南汝南)”搞定了叛臣吴元济的李愬将军,则正是他的亲叔公。王铎看他家世良将,有过多年的带兵经验,且一说起兵法即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实在很像是一个罕有将才,才将他从兖州城里抽调了出来,上表让他当了副都统,兼任湖南观察使。遗憾的是,饱读诗书的王铎忽略了一个很有名的典故:纸上谈兵。他不知道,李係最适合的不是去当将军,而是去当将军们的先生,教授他们各种兵法理论。他分明就是个赵括的化身,是一个事不关己时头头是道“这么办”、事到临头时一筹莫展“怎么办”的人,指望他在湖南剿灭黄巢乱军,实在是极不靠谱的!
日期:2012-05-30 19:34:20
乾符六年的十月初,得知黄巢乱军从桂州顺着湘江进犯湖南,李係慌忙作出了部署,将自己手头所有能够调动的兵,悉数往潭州(今湖南长沙)城拉,以给自己壮胆,沿途乱军要经过的永州、衡州(今湖南衡阳),则不设任何防备,其架势,仿佛就是要在潭州,和乱军决一死战了。
事实证明,这是一种极其糟糕的布局。由于沿途不设任何防备,黄巢乱军一路飞速前进,行军速度之快,大大出乎了李係的意料。十月初听说他们尚在桂州,十月二十七日,就全军抵至潭州城外;而其时,永州、衡州两地的官军还都在赶路,竟然都走在了乱军的后面。
如果李係有足够的临场应变能力,以及视死如归的勇气,处境或者也不算太糟糕:只要他横下一条心,死守潭州城,坚持到城外官军赶到,也许就可以形成一种中心开花、里应外合的战场格局了;更重要的是,当时潭州城里,七七八八加起来,总共有近五万官军,固守待援怎么着也不能算是一件难事。但一个纸上谈兵者和一个真正的骁将之间最根本的差别,却正是临场应变力和不怕死的勇气;被稍稍打乱了部署的李係,竟然慌得六神无主,完全没了主张。匆忙中,他把城门一关,只下令让将士们上城迎敌,自己却犯下了一个天大的罪过:打起铺盖卷,准备走人了。
局面倾刻间坏得不可收拾了。打仗本来就是拼一口气,拼一个能活下去的希望。现在主帅突然想溜之大吉,底下将士们既不清楚城里守备状况如何,又不知道外面援军走到了哪里,眼前不真成了一抹黑,看不到一丁点儿胜利的希望了?希望一旦破灭,失望就会无限止地扩大,“城中粮食已尽”、“城外乱军有上百万”等等诸多谣言,立时在城中四传,将士们个个人心惶惶,再没有谁有拼死一战的底气了。更要了老命的是,李係忙于打铺盖卷,对守城将士又不作任何协调、统筹,顿使这五万官军即刻间成了一盘散沙,彻底崩溃了。结果,只胡乱抵挡了一天,将士们便死的死、降的降,潭州城全面失守。李係倒是在破城前逃了出来,跑去了朗州(今湖南常德),将士们就没那种幸运了,便是那些举手投降的,也都遭到了乱军的屠杀,数以万计的尸身被抛到了湘江之中,把江水染红,把江面都给塞堵住了……
日期:2012-05-30 19:3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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