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梦——我的五代生涯》
第19节作者:
淡淡雨后茶 黄巢再没想到会吃如此大的亏,想了想,打不过跑才是自己的正确选择。遂令尚让收拾余众,全军由江陵乘木筏竹筏渡过长江,匆匆往东去了。山南东道界面上吃了亏,就想办法到江西、淮南的地界去找补嘛,其时的黄巢,思路还是相当明晰的。
黄巢跑过江了,有个问题便也摆到了刘巨容、曹全晸的面前:追,还是不追?
日期:2012-05-30 19:37:47
按说这是毫无疑问的,刘巨容是大唐王朝新晋节度使,剿匪平乱又是官军的天职,不追难道还留着他们继续祸害天下?然而,刘巨容的出身决定了刘巨容的思路。想想吧,他是凭什么才当上节度使的?如果当初不是射杀了王郢,大唐朝那么多文臣武将,轮得上他去坐镇山南东道?所以,他觉得差不多了,见好就该收了,夹杂点吹牛写一份“剿匪十之七八”的奏折,估计也能落下不少赏了……什么,余下乱军咋办?留着呀,猫所以有存在的价值,那就是因为有老鼠,老鼠一旦没了,猫只能是哪儿凉快呆哪儿去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曹兄,你要是有其他想法,我也不拦你,你自己看着办……
曹全晸是江西过来助拳的,刘巨容不想追,他还能只领着一帮从淄州带来的平卢军去追?——你还别说,曹全晸倒真地只领着自己的平卢军追过了江。可他人刚过了长江,朝廷的诏书过来了:曹爱卿为国一战,居功至伟。现速归淄州休整候赏,江西招讨使一职,由泰宁军都将段彦谟接任……
段彦谟又是谁呢?曹全晸打到这个份上了,他突然冒出来接任,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通呀——其实也没什么说不通的。段彦谟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朝中大宦官杨复光靠得相当紧密。杨复光一开始就是大唐的招讨副使加监军,安插提拔个把瞧着顺眼的亲信,又算得了什么呢?哪朝哪代,离得了襟带?
而没有了江西招讨使一职,曹全晸就不能带着自己的平卢军在江西境内招招摇摇地乱走动了,乱走动非但没有人管吃管喝管住宿,闹不好还会以谋反罪论处的,他只能乖乖地回他的淄州等着朝廷封赏。谁也没想到,他这一走,便放了黄巢乱军一条生路,同时,竟然又一脚踢开了自己的死亡之门……
由于段彦谟新官上任,情况不明,不敢轻易出击,黄巢乱军的后面便没有了任何追兵,遂从容向东流蹿,继续打一仗换一个地方,继续以“天下均平”的口号吸纳着各地走投无路的饥民,在江西、浙西、淮南一带辗转数日后,很快,又卷土重来,号称有二十万之众了。
剿匪剿到这个份上,黄巢没灭掉又多出个刘汉宏,王铎的都统真是干到头了。于是,理所应当遭到了贬官,和郑畋郑台文宰相一样,当太子宾客去了。这都统一职由谁来接任呢?还是听卢携卢大人的,就由新任淮南节度使高骈来当吧。
因为在以卢携为代表的一大帮大唐朝臣眼里,高骈是个久经战阵的盖世猛将,由他出任都统一职,是大唐王朝最为正确的一个选择了。
为确保高骈能将乱军彻底剿灭于淮南,大唐朝廷不惜血本,决定要把这个都统的权限,再放大一点:一、凡潼关以东所有藩镇,全部得听从高骈的统一调遣指挥;二,再给高骈一个盐铁转运使,由他掌管大唐的钱袋子。力争让他做到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没有困难,只剩办法。
——高骈,大唐朝廷是无限信任你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面前,你就甩开膀子干吧!
日期:2012-05-31 18:58:02
13击球赌三川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是混乱的一年。但总体来说,情况似乎还没有糟糕到顶点,黄巢乱军好歹也让刘巨容灭过一次“十之七八”,说明其到底还是战斗力有限嘛。而兵多将广、久经沙场的高骈又已经在淮南调兵遣将、厉兵秣马,热火朝天地准备开了,再打一场真正的歼灭战,还有多大问题呢?思来想去,以刘巨容的能力和权力,似乎都不足高骈的一小半;他都能灭个“十之七八”,高骈可不就能来个“百分之百”了?——事情一往好处设想,马上变得相当泰然,大唐朝廷又继续能歌舞升平了。
而从乾符元年(公元874年)起,天下就没有消停过,君臣上下遂一致决定:改年号吧,过了年就别叫乾符七年了,大年初一即改元,改叫广明元年(公元880年)。改一下年号换一下气运,但愿这“广明”是一个真正的历史新纪元,是又一个伟大盛世的开端,更是反贼黄巢的末年。
然而新年刚过去不久,天子臣工都尚未从年味中缓过劲儿来,二月初,左拾遗侯昌业就突然跳出来添堵了。他给唐僖宗上了一份洋洋洒洒近千言的谏疏,大意是:当今反贼猖獗、灾祸频发、民不聊生,大唐江山已至存亡危急之秋,皇帝陛下您不能再不理朝政,成天只知道斗鸡赌鹅,沉湎于嬉耍玩乐之中了;更不能赏赐无度,事事听从田令孜为首的那帮专权独断、目无圣上的无良小人!陛下,您若再不知悬崖勒马,微臣只怕这“广明”不是大唐的末世之年,便是您的寿足之年……
日期:2012-05-31 18:59:58
小福祺,咱们先解释一下“左拾遗”,我们伟大的诗圣杜甫杜子美先生也曾当过几天的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官职。左拾遗是隶属于门下省的一种小官,主要职责:监察皇帝平素的言行举止中,是否有不恰当、不合适、不符身份的地方,一经发现,则及时指出并督其改正;简言之,是一个专门给皇帝找茬挑刺寻毛病的官。听起来很刺激、很厉害是吧?实际上,形同虚设。你想:皇帝也是人,他同样喜欢听赞美辞、听马屁话,你一本正经给他提意见,就算说得再对,又能怎样?他心里能痛快得了吗?而他是天下至尊,你的前程、命运、理想、抱负、乃至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心里把攥着,你还愿意惹他不痛快吗?况且事实上,皇帝似乎也从来没有真地要听左拾遗谏言的打算,一方面,左拾遗的品级只是从八品,人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听起来他比个看门房的还小;另一方面,左拾遗是只能监督皇帝举止言行中的疏漏,绝不能妄议朝政的,大事不让说,小节尽管讲,才是左拾遗的唯一职能。所以你看,杜诗圣留下了“三别”、“三吏”这些让人嘘唏不已的诗篇,还敢一针见血地抨击当时的社会现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却也真没有见过他给皇帝上了什么中肯的谏言——就算他敢说,说了也白说。当然,杜诗圣绝对是有良心的,更多的人当上这左拾遗后,常常就得过且过地混日子,再或者就是上一些马屁谏言,说一些诸如“皇帝陛下您缺点太大了!总是批阅奏折直到深夜,一点儿不注意龙体”等等的无聊废话罢了。
这么一解释后,小福祺你发现了吧:侯昌业不但实事求是地批评了皇帝,把田令孜还捎带着骂上了,末了还直言不讳地以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这样的话来恐吓皇帝,显然已犯了大忌。看起来只有一个解释:他活腻了!
事实上,侯昌业就是活腻了。在写那份谏疏时,他深知自己这是跟大明宫里一明一暗、站在最顶尖处的两个大人物在较真、在论理,是真正的“老虎头上拍苍蝇”。自己人微言轻,在他俩的眼里,不过就如一只蚂蚁、一颗芥尘,地位的悬殊将使得他说的不管正确与否,两位大人物都不可能认可、更不可能听从。而自己过于直白、激烈的言语,又极有可能惹怒他俩,因此这最后的结局,必然是自己捅了马蜂窝,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到时,家人亲友估计都要受到牵累,自己的前程、功名,所有的一切,则都将灰飞烟灭……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