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梦——我的五代生涯》
第27节作者:
淡淡雨后茶 带着这些货色上潼关,那还可能有战斗力吗?这不明摆着拿他张承范当傻子糊弄吗?但军情紧急,能把人数凑个大概齐,这都不错了;再说多年袍泽情谊,到这生死关头也不好意思拉下脸呀;“有牛牛耕地,没牛狗耕地”,到了碗里就权当它是菜吧。张承范他们开一眼闭一眼,算是忍了下来。
日期:2012-06-03 20:07:43
另有题外话要说:其实,喜欢宋史的人,是多少不论,应该看一下五代史的,要不,很难理解宋的重文轻武、岁币、军队不强……等一系列问题。唉!矫枉过正呐!但说实话,赵匡胤实在是一个值得我们去尊敬的皇帝。
日期:2012-06-04 18:14:02
圣谕不可违,十一月二十五日,他们仨领了士卒,离开长安,踏上了不归的征程。临行前,唐僖宗亲自到长安城的章信门给他们送行,并好言安慰他们,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向东到得华州(今陕西华县),就会有粮有赏;到潼关后也只要能支撑个三两天,夏州(今陕西靖边县一带)的定难节度使(也称作为夏绥节度使)诸葛爽和邠州(今陕西彬县)刺史朱玫就会汇同河东(今山西太原)的大部队援军,从长安西北面赶过去驰援,而凤翔的郑畋郑台文先生也早派出了凤翔兵及抽调到西边镇守边关的定州博野军赶往驰援了,因此,大家应该对胜利充满信心云云。
但糟心的事一件紧接一件,两天后的十一月二十七日,待一行人将信将疑地来到华州,等着领军粮、赏钱时,却发现天子有戏言,唐僖宗原来给他们打了个“白条”:华州城里别说人,连鬼影都没有一个,早逃得无影无踪了;打开仓库一看,除了灰尘就是老鼠屎,钱、帛、珠宝等等但凡能拿得动的,早让华州的官军席卷一空。好在粮食份量重,逃跑时也背不动多少,张承范他们把陈粮打扫打扫、归归拢,一人还能分个三四斤,可以顶个三四天,起码去潼关的路上马虎还够。
可这一耽搁,就又是大半天。这大半天到底对后来的潼关之战影响有多大,只有天知道了。
日期:2012-06-04 18:14:55
十二月初一,张承范一行火烧火燎,赶到了潼关。随身的口粮正好吃完。关外镇守的齐克让的泰宁军此时已经断粮好多天了,见到张承范一伙,黯淡的目光不觉一亮,只说这天子禁军来援,一定是随队带来赏钱无数,大鱼大肉可以可着劲儿造一顿了。谁知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来的这些神策军个个满脸病容不说,竟也干瘪着口袋跟叫花子似的。自古“皇帝不差饥饿兵”,这仗还怎么打?
可到了这一步,打不打又岂是官军说了算数的?张承范他们只得积极准备。乃差人在潼关内外的山野里、草丛中略略一搜,已找到了百几十个逃难的百姓;这些百姓又从来经见过打仗,当然也缺乏躲藏的经验,顾头不顾腚,草鸡一样钻在草丛里,轻而易举便让官军逮个正着;遂让他们和将士们一起紧锣密鼓地往关上搬石头、浇水。小福祺你要问了:这打仗又不是盖房子,要这劳什子石头做甚,又作甚要往关外墙上浇水呢?道理很简单,这石头,是用来作滚石的,居高临下扔出去,还是挺吓唬人的;至于浇水嘛,你想,十二月的寒天,水浇下后会变成什么呢?自然是结成冰了,而冰的特性,还用我多说吗?有能奈你倒是在这上头快跑几步我看看。
然而准备工作才开了个头,黄巢乱军便杀到关下了。时间之快,竟然使得关外齐克让的泰宁军都没来得及撤入关内,更使得张承范他们,犯下了一个致命的疏忽。
一见到乱军,张承范的神策军手忙脚乱,就先把关门给闭上了。泰宁军退无可退,率先遭殃,肚子再饿也只得强打精神拔刀开打了。但才打了一柱香的功夫,就发现不对劲儿:黄巢乱军越来越多,初时不过是一些铁骑马队,来去迅捷、横冲直撞;渐渐地,有了飞蝗一样密集的箭支射来,令人防不胜防;箭雨过后,再渐渐地,却是一群群长枪钢刀、手执盾牌的步兵如洪水一般地涌来了。此时再放眼看去,只见满山遍野已都是高扬的白旗,在寒风里猎猎作响,竟使整个潼关之外如刚下过一场大雪;而旗下,数不胜数的人马个个衣甲鲜明,满脸肃杀之气,手里的利刃在阳光下反射着眩目的光芒;那齐齐的怒吼声、齐整的脚步踢踏声、脆响的马蹄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直震得人耳朵发麻,令人肝胆俱裂。
日期:2012-06-04 18:16:41
要说泰宁军还真是支训练有素的能战之师。面对如此强敌,他们表现出了难得的勇猛和凶悍,前赴后继,以困兽犹斗之势,从中午开始,一直强撑着打到了天黑。
然而,寡不敌众之下外加饿了好几天,泰宁军终于是越打越人越少、越打越胆怯、越打越绝望、同时还越打越窝火了:潼关大门紧闭,神策军不过在关楼上面呐喊帮腔,说不中听点,像是在看热闹;自己人死一个少一个,后续支援杳如黄鹤不说,连顿饱饭都没吃上,一挨刀就是个饿死鬼,再打下去不注定得全军覆没?啥也不说了,跑吧!“呼——”一下,跑得漫山遍野都是了。
其实这潼关大门紧闭,还真不能怪张承范他们。换了你你也不敢开。齐克让几千人,黄巢几十万人,一百个打一个,你开门不等于是开门揖盗吗?而在关楼上,箭射下去就可能是误伤,除了呐喊帮腔干着急,你又能做什么呢?
但这关门不开,齐克让他们不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等着挨刀的命的吗?“天无绝人之路”,大队泰宁军正是在到处乱蹿之下,无意间,找到了一条属于他们的生路,同时,也踢开了一条大唐王朝命门的死路。
“细路险与猿猴争”,说的,正是那条小路。它在潼关的左手边的一个山坳里,原先太平年代,除了一些私盐贩子、江洋大盗等亡命之徒从中出没做些不法勾当,还真鲜有人走动——如果不想做旅行家,谁会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要走这弄不好把命都会走丢掉了险路呢?而大唐朝廷为防止有人“蒙混过关”,多年来也总是严兵把守,称之为“禁坑”。偏偏这一回,黄巢乱军来势太猛,张承范前脚到潼关,后脚他们便也来了,仓猝之下,竟忘掉了那一茬,没有派人去把守。
既然没有人把守,泰宁军慌不择路,无意间就把那“禁坑”给踢开了。
“禁坑”里这已有多少年没有人走过了?里面长藤荆棘、矮树杂草,长得密不透风,人走在里面,牵手绊脚,也真够受罪的。但再受罪也总比挨刀砍强吧?不抓住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泰宁军还能从哪里得以逃生?遂在前面像开路先锋一样,趁着浓郁的夜色直往里趟;而黄巢乱军在后面,则像追老鼠的猫一样紧跟着朝里逼,一时间大家倒也仿佛挺齐心协力、配合默契的。待到第二天天亮时再看,分分明明,已踏成了一条坦途。
张承范他们看到关门边上另开了一道口子,心里立时叫苦不已,明白这把守潼关的难度,倾刻间扩大一倍不止了。忙又分兵八百,让王师会去守。可到得那边一看,没用,晚了,那边已有人在站岗了,只是这站岗的人实在又让人肝颤和绝望,却是许多虎视眈眈的乱军。
“禁坑”一丢,张承范他们把守潼关其实已失去了意义:如果黄巢乱军不怕走小路,愿意探探险,他们完全可以从那里从容地进入关内。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数十万大军对付关楼上二千八百多个空着肚子的半吊子货,还用得着钻山道吗?并且,打神策军自有不同于打其他官军的意义,那可是天子的卫队,你要打到了他们的屁股,就是打到天子的脸面,黄巢又岂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日期:2012-06-04 18:18:38
于是,初二黎明,天刚刚露出一抹曙色,黄巢大军就向潼关发起潮水一般的猛攻,开始拿神策军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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