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蒙元帝国始末》
第26节

作者: 瑞合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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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7-03 18:10:40

  阿尔孩合撒儿和速克该者温在王罕那里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时候,铁木真为了更好的实施缓兵之计,让阿尔孩合撒儿和速克该者温不断要求克列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桑昆、扎木合、阿勒坛、忽察儿等等,每人派两名使者到铁木真那里作报告,这些人当然不肯,于是一来一去,在铁木真的两位使者与整个克列部的拉锯战中,时间一点点过去,铁木真的力量一点点积聚。
  阿尔孩合撒儿看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回去了,速客该者温则因为家眷还在可列部,就留下小住。期间他与主战派头目诸如扎木合、阿勒坛等人关系甚为密切。他一直怂恿扎木合发动政变,篡王罕的权。扎木合不久就被速客该者温说动了心,密谋起事。就在筹备阶段后期,王罕得知后院已经冒烟了,立即派出救火队员将相关可疑人员的大营都洗劫一遍,这下别说起火冒烟,连可燃物都没有了。

  扎木合、阿勒坛、忽察儿单骑西逃投奔乃蛮部塔阳汗,答里台率一个尼伦部落及克烈部的撒合亦惕氏、嫩真氏东逃,投奔铁木真。
  克列部的主战派阵营分崩离析。
  就在阿尔孩合撒儿回去之后,铁木真就知道克列部内讧将起,为防桑昆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不买老王罕的帐,发动大规模攻击,铁木真放弃捕鱼儿海子的营地,向北到达班朱尼湖(又作巴勒渚勒),重新安营立寨。有人把这个班朱尼湖与合兰真沙陀之战时铁木真带19人共饮泥水的地方混为一谈。
  先补充一下共饮泥水那件事,当时被克列部大军追赶,过了莫运都儿山,在合兰真沙陀一带,铁木真及部下十九人(术赤台、塔海•拔都儿、速不台、速不台的父亲哈班、哥哥忽鲁浑、阿术鲁、镇海、耶律阿海及其弟秃花、雪里坚那颜等等)与部众走散,来到一处巴勒渚勒,二十人共饮泥水,相约富贵。随即大队人马赶来,此一行人归队。
  后世之所以将饮泥水的巴勒渚勒和铁木真的营地班朱尼湖混为一谈,是有原因的。这里先说明一下,巴勒渚勒和班朱尼湖两个名称在其他史料中是通用的,即都是指共饮泥水的地方,本文中为了便于区分,用“巴勒渚勒”特指共饮泥水的地方,用“班朱尼湖”特指后来的营地。
  巴勒渚勒由于留下了铁木真及其部下艰苦创业的佳话,所以名声很大,但后人只知其事而不知其实,不知道巴勒渚勒确切的所在,这为后来的误传埋下伏笔。铁木真后来扎营的班朱尼湖一带条件可能也很艰苦,这为误传创造了条件。更重要的一点,当时共饮泥水的只有十九人,其余数千部下是铁木真离开巴勒渚勒后才赶来的,但他们后来都曾经跟随铁木真不断迁徙并到达班朱尼湖一带,还有一部分人是更晚的时候来到呼伦湖驻地投奔铁木真,然后又一起转移到班朱尼湖一带。

  简单的说来,就是三拨人,两个地点。只有十九个人到达过第一个地点巴勒渚勒,并获有殊荣,所有人都到过第二个地点班朱尼湖但没有获得特殊的荣誉。于是第二拨和第三拨人有意将两个地方混为一谈,其目的就是向不明真相的若人夸耀他们曾经追随铁木真到过巴勒渚勒的特殊功勋,冒领这种特殊的荣耀。于是《蒙古秘史》、《亲征录》、《元史》等都对两地的来龙去脉含混不清。
  重拾正题。铁木真在班朱尼湖一带开荒的时候,他见到了一行人,个个面黄肌瘦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狼狈不堪,他们是铁木真的二弟合撒儿及其部下亲信。
  铁木真从合撒儿口中得知,合撒儿的营部已经被克列部侵占,妻儿被俘,合撒儿仅以身免,铁木真的其余部众和从属也被克列部各个击破,铁木真东走以后他们无法与铁木真取得联系,缺乏统一领导和指挥,现在蒙古草原上四处流散。
  就在铁木真在班朱尼湖休养生息等待时机的时候,很多人前来投奔,铁木真也派出特派员若干前去联络被克列部打散的部众。

  亦乞剌思人孛秃带着30 匹马投奔铁木真。孛秃善骑射,正是铁木真需要的人才。他还看上了铁木真的小妹帖木伦,成了铁木真的妹夫。花剌子模商人阿三(又叫哈桑)骑着白骆驼,赶着一千多只羯羊,从汪古部顺额尔古纳河而下,途经班朱尼湖时,他与铁木真相遇。他为铁木真及其部下的战斗精神所感动,决定弃商从军。后来,阿三成为西征的功臣。随后,木华黎、赤老温、术赤、帖木格、别勒古台、察合台等人,在特派员的带领下,先后辗转来到班朱尼湖地区。他们带来不少人马,使铁木真实力大增。

  铁木真等人以为反攻时机已到。但如果大兵压境,克列部势必拼死反抗。于是经过商议,决定让合撒儿诈降。王罕在受降的时候为表示诚意必然不会设防,铁木真大军就可以紧跟在合撒儿投降的队伍身后,杀老王罕一个措手不及。
  计议已定,合里兀答儿和察兀儿罕作为使者前去下降书,说合撒儿想念妻儿,欲归附王罕。
  二人前脚刚走,铁木真随即点术赤台和阿尔孩为先锋,亲帅大军兵分数路悄悄地向克鲁伦河谷下游的阿儿合勒苟吉进发。
  合里兀答儿和察兀儿罕二人先行到达王罕大帐,王罕一向主和,对合撒儿投降一事深信不疑,还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合撒儿成了自己的部下,以后见了铁木真也好有话说,于是盛情款待了察兀儿罕二人,然后派使者亦秃儿坚随二人前去迎接合撒儿一行。

  亦秃儿坚一下子当上了钦差大臣,美的不得了,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脸坏笑的合里兀答儿和察兀儿罕前去阿儿合勒苟吉受降。铁木真数路大军早就到了阿儿合勒苟吉,所以当亦秃儿坚老远就觉得事情不对,等他明白过事来差点叫娘,拨马就走。被察兀儿罕一箭将马射倒,捆成粽子带去见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鸟也不鸟他,让人把他带去见合撒儿,合撒儿鸟也不鸟他,派人把他拉出去砍掉脑袋。亦秃儿坚从当上钦差大臣到被砍掉脑袋,可谓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合里兀答儿和察兀儿罕交接完俘虏就去与铁木真交代所见所闻。王罕、桑昆率克烈部军队的主力驻扎在莫运都儿山的折儿合卜赤孩峡谷,以为铁木真早已逃之夭夭,完全没料到铁木真会反攻,整日宴饮,毫无防备。
  铁木真随即作出部署:术赤台和阿尔孩仍然当先锋官,帅精锐骑兵先行堵住峡谷两头,之后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增援;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率数路骑兵赶到山脚下,然后骑兵变步兵,登上峡谷两侧高地,防敌越山而逃;铁木真与合撒儿、别勒古台、帖木格、者勒蔑、速不台等人,率主力跟进,主力一到,就发起全面进攻。

  果然,王罕父子一点准备都没有,正在宴饮,正在等待合撒儿前来投降。老眼昏花的王罕和志大才疏的桑昆想不到铁木真没有逃之夭夭,也想不到经过一个夏天的休整就能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军团。面对混乱,年老体弱的王罕和失去亲友智囊团的桑昆束手无策。
  公元1203年深秋的一个凌晨,铁木真对王罕的军事大反击正式开始。过程很简单,王罕一部守无可守,逃无可逃,铁木真一方打累了就到外围休息休息,休息够了就再去打一阵,一连打了三天三夜。
  在第三天夜里,王罕父子在合答吉指挥的只儿斤氏突击队掩护下,乘夜色逃脱。余部全部投降。
  就在铁木真打扫战场的时候,合答吉将王罕父子护送到安全地带,然后又回来投降了。
  在不久前的合兰真之战中,组成王罕第一梯队的正是这为合答吉及其所部的只儿斤氏。他有感于合答吉的勇敢和忠诚,饶他不死,并任命他为百户长。
  之后,铁木真开始奖赏功臣。首先是冒死报信的巴歹和乞失里黑。奖品为王罕的金帐及帐内一切物品,包括金制酒具器皿,还有王罕的所有仆人。此外,他们还得到三项特权:一是可以拥有带弓箭的卫队,可以带兵器赴王室宴会;二是在王室宴会上可自斟自酌,不受约束;三是战时可以随意获取战利品,打猎时可任意挑选猎物。

  然后是畏答儿。在合兰真沙陀之战中,畏答儿勇冠三军,然后在撤退途中因伤牺牲。铁木真分给其妻儿一百名只儿斤勇士作为世袭奴隶。这是对一位将军的肯定和尊重。
  然后是术赤台。术赤台在合兰真沙陀一战中与畏答儿难分伯仲,赐予金帐及帐内什物和100 名年轻的仆人。札合敢不的长女亦巴合公主初被铁木真纳为妃子,后又将其赐予术赤台。
  然后是其余各位有功的将士,奖品都是或多或少的战俘。
  铁木真通过分封战俘,加强了集权,笼络了部众,同时把被征服的部族融入蒙古族,利于控制。但作为奴隶制度的一种体现,当这种方法与其他文明相碰撞的时候,必然会产生难以调和的矛盾。
  王罕父子现在除了影子什么都没有了,不久之后,生命也会丢失。作为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史官在史料中给了王罕一句台词:“不应与离之人。我自离之。今遘此厄,皆我二人之罪也。”到乃蛮边界,王罕被守将所杀,送其首于太阳汗。桑昆从乃蛮部逃到西夏,后辗转至吐蕃部,“日剽掠以自给”,最后被畏兀儿的地方酋长杀死。
  给个评吧。先说王罕。史臣曰:“王罕猜忌失众,赖烈祖父子亡而复存,乃听谗子之言,辜恩负德。”对于桑昆,史臣无评。
  我评:桑昆志大才疏,愚昧,粗暴,心胸狭窄。但凡有战事,他必冲锋在前,即使被俘,即使受伤。关于他嫉妒铁木真的说法,我们不敢确定,那是真的嫉妒,还是桑昆对克列易惕部长远发展的精准认识。他是一个直率的人,一个简单的人,一个生错了身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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