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词人笔下的情色北宋》
第33节作者:
音有误周郎顾 日期:2013-08-16 15:57:24
水龙吟 赠赵晦之吹笛侍儿
楚山修竹如云,异材秀出千林表。龙须半剪,凤膺微涨,玉肌均绕。木落淮南,雨晴云梦,月明风袅。自中郎不见桓伊去后,知孤负,求多少。
问道岭南太守,后堂深,绿珠娇小。绮窗学弄,《梁州》初遍,《霓裳》未了。嚼征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为使君洗尽,蛮风瘴雨,作《霜天晓》。
南宋张端义的《贵耳集》对这首词有着非常精辟的注解,笔者就不班门弄斧了。
“楚山修竹如云,异材秀出千林表”,此笛之质也;
“龙须半剪,凤膺微涨,玉肌均绕”,此笛之状也;
“木落淮南,雨晴云梦,月明风袅”,此笛之时也;
“自中郎不见桓伊去后,知孤负,求多少”,此笛之事也;
“闻道岭南太守,后堂深,绿珠娇小”,此笛之人也;
“绮窗学弄,《梁州》初遍,《霓裳》未了”,此笛之曲也;
“嚼征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此笛之音也;
“为使君洗尽,蛮风瘴雨,作《霜天晓》”,此笛之功也。
宋词中,以咏物为题材的并不少见,但一般所咏之物多为花草,而苏轼的咏物词的内容就广泛的多了。前面我们曾读到过咏茶的苏词,后面还会读到咏梨的苏词,这首长调多达二百余字,在咏物词中却是少见。
词中“自中郎不见桓伊去后,知孤负,求多少”,典出《晋书 桓伊传》。东晋桓伊,精通音乐,尤其擅长吹笛,天下无人不知。一日,在南京一个渡口遇到当时的名士王徽之(王羲之的第五个儿子,王献之的哥哥)。两人并不相识,王徽之的随从有认识桓伊的,于是王徽之让随从跟桓伊说:“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当时桓伊已成名多年,但也素问王徽之之名。于是下车据胡床而坐三调。弄罢,便上车去,主客不交一言。桓伊所做之三调,被后人改为琴曲,是为梅花三弄。
这个中国古代音乐史上的传奇故事,也只有伯牙与子期可与之匹敌。《贵耳集》谓此笛之事也,不虚言也。试想,笛之事还有比中郎将桓伊更传奇的吗?
词的小序是赠赵晦之吹笛侍儿,但词中却是“闻道岭南太守,后堂深,绿珠娇小”。这里的岭南太守是苏轼的好友闾丘孝终,字公显,家中有擅吹笛者,但名字可不叫绿珠,名曰懿卿。绿珠呢,是西晋大富豪石崇的家姬,也是吹笛高手。
说起闾丘公显,可算是苏轼众多的朋友中交情比较深的。乌台诗案后,苏轼被贬黄州团练副使,当时的黄州太守就是闾丘公显。所以苏轼在黄州虽然是被变相软禁,但并没有受多大的罪。闾丘公显致仕后,住在杭州,苏轼每回经过都要去看望他。苏轼尝言,过姑苏不游虎丘,不谒闾丘,乃二欠事。并为此作诗云:“当年大白此相浮,老守娱宾得二丘。”二丘者,虎丘、闾丘也。
日期:2013-08-21 14:52:11
这首词可算是苏词清雄舒丽的代表,古人曾评说:“非无字面无累处,然风骨毕竟超凡”,自此后,苏词更多的风格皆趋于此。
苏词为词坛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清雄的词风是其一,以诗入词也是其一。以诗入词最重要的体现就是词的内容和功能较之以前有了极大的丰富和变化。提到词的题材和内容,之前我们读过的柳词中我们能看到一些变化,比如象《望海潮》这种描写城市风光的,但为什么我们不认为柳词是以诗入词的呢?
其实,内容和题材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功能。之前讲过,词是诗文余事,要写家国天下这些大事是要用诗歌和文章的,但苏词改变了这一情形,如《江城子》,如《水调歌头》。当然,在内容和题材方面,苏词涉猎之广,终宋一朝,也是无人能及的。
还记得前文我们介绍苏轼任徐州太守下乡视察工作时做的五首《浣溪沙》吧,这种题材的词可说是苏词的专利,直到南宋,我们才能从辛弃疾的词中再次依稀领略到宋朝那清新宜人的乡间生活。
记得当时我们还插讲了一首关于描写茶的苏词,这种另类的咏物词,在苏词中也不少见。
浣溪沙
几共查梨到雪霜,一经题品便生光。木奴何处避雌黄。
北客有来初未识,南金无价喜新尝。含兹嚼句齿牙香。
只最后一句,就足以勾起馋虫了。
苏词中还有咏橘(不是菊)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写人的。大老爷们当然没啥可写的,美女才能让文人们愿意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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