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想找个地方歇脚，看到路边新开了一家冷饮店，我们立马进去了，我要了杯饮料，贺佳要了杯啤酒，相对坐下。

　　日期：2007-9-5　11:44:51
　　因为太累，我喝着饮料没怎么说话，贺佳也没说话。等我喝完以为我们该走的时候，刚站起身，贺佳却又要了两杯啤酒，“柏鹂，陪我再坐会儿。”
　　她一气儿喝完了第二杯，放到我面前的那杯，看我没动，她也拿过来喝掉了。
　　三杯啤酒下肚，贺佳已经眼神朦胧了，我想，她是准备和我说些什么的。那我就听她说吧。
　　“你觉得我的生活美满吗？”贺佳直接问道。
　　美满？我要说美满那不是骗人吗？……我没说话。
　　“谢谢你。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没问过”，贺佳笑着，却一脸凄凉，“柏鹂我告诉你，以后你一定要只为爱结婚，而不能为别的，因为任何企图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想说什么？哦，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在以自己为例子……
　　贺佳没再看我，只低头专心转着手中的啤酒杯， “嫁给才子肯定比嫁给财主体面，但嫁给财主也绝对会比嫁给才子实惠，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简单，从来不可能两全其美。就象我今天买的这些衣服，我可没指望它们真的超值，只要能够物有所值就不错了。物美价廉那是商家宣传时的诱人把戏，你可别当真，否则你就是一个傻子……。”

　　她既然知道这些道理，既然这么洞悉世事，为什么还……
　　那会儿店里人不多，贺佳的声音不大，可还是清晰得很，引得一个年长的店员老是悄悄向我们这边打量。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贺佳抬起头，我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小点儿声。
　　贺佳自嘲地笑笑，“我都混成这样了，还讲什么脸面，还要注意什么影响？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你不笑话我就行。”
　　“我怎么会呢！……好吧，你说，我听着呢。”我想既然今晚贺佳要敞开了说，还是让她说个痛快吧。老是让她压抑着，会出事的。

　　“说实话柏鹂，从一开始我就没对我的婚姻抱有太好的想像，因为我和康军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他用金钱让我轻松过上物质富足的实惠生活，我用我的美丽相貌和保守品性保全他在人前的脸面……我讲究公平，他给过我的东西，我会给他等量的弥补，可他违反了最基本的规则……。”
　　规则？贺佳说的规则是什么？
　　日期：2007-9-5　11:59:20
　　“我可以不管他的事，可他不能在人前不给我留一点脸面，把我当真空人！我知道他这些年和邢燕儿藕断丝连，他们两个是标准的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大家都是脸朝外的人，他自己不要脸，也不给别人脸，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贺佳神经质地提高了声音。
　　“那你准备怎么办？”让我听听她做了什么决定。

　　贺佳蓦地降低了声音，“我能怎么办。我说离婚，他坚决不同意，说他会改。他说要是再离婚，他就太没面子了……。”
　　哼，这样的人，还会要面子？！“可是贺佳，你为了顾全他的面子，就牺牲你自己吗？”
　　“我能牺牲什么？就是真的离了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再说起来的时候，我就是二婚茬儿了！要么人会说我卷足了康军的钱才离的，要么人会说我是被他玩腻了踢出局的，现在人对我客气是因为好歹有他的那些臭钱给我撑着脸面，我要是离了婚出了那家门，我还有什么啊？快三大张的年龄了！我能退回到两年前吗？！……”贺佳一幅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抓狂样子。

　　她自暴自弃的样子让我难过，“贺佳，其实我们还年轻，你这么漂亮，又是高中毕业，总能找来工作，总能养得起自己的！”
　　贺佳摇了摇头，“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不能只养自己，我爸妈没有稳定收入，我弟过两年也要结婚了……。”
　　“难道，你是要用自己来换取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贺佳一点儿也不生气，“对，就是换。现在正是我给他提交换条件的时候。”
　　“贺佳，我……”。刚才我说的那叫什么话啊！

　　“没事儿，我不生气，真的。其实我和康军之间，就是交换。这话康军也说过，我们两个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我想要公平交换，而他不想按规则来，他做得太过分了。”
　　“……。”我想贺佳说的过分，是指康军太无所顾忌，伤她脸面了，象昨天晚上的事。
　　“我已经懒得管他了，真的，没意思，这世上的事，太没意思了，如果人不能为自己活着，而只能为别人活着，这日子过得就更没意思了。”贺佳站起身，“走吧，人家都要打烊了。”
　　日期：2007-9-5　12:30:46
　　门外大街上，忙碌如白昼的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红男绿女，预示着繁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让我觉出自己的不入时和不入流。

　　平常此时，大都是我待在自己的小屋上网的时候。我闭塞的时间太久了，都有些不知世事了。在我的身边，我最好的朋友身上，发生了这么多让人难过的事，我竟然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先别坐车了，歇过了，我们走走吧。”贺佳往前走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陪着她走吧。夜色渐深，行人匆匆，贺佳站住向四周看了看，“我都无处可去了。娘家已经没我的地方了，我结婚后我弟就搬到我的屋子去了，也委屈他了，从小在客厅长大，自封厅长……。康军的那个家倒是宽裕……。”
　　“其实大家的日子都差不多，像你说的，过日子是不能求太多的”。既然她不准备离婚，我也只有这样劝她，可说出的话让我自己都觉得蹩脚。
　　贺佳甩了甩头发，象要甩掉烦恼，“对，能求什么啊，他再混蛋，也会记着给我足够多的家用，多得我可以轻松养着要求不高的娘老子信。我不用出去工作，不用辛苦上班，还一样可以吃得丰盛穿得体面。我只要保持好我的脸蛋和身材就行了，为此他又情愿花费很多的支出，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金丝雀！我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三个字。
　　“柏鹂我们不一样，赋闲在家的这两年，我都歇懒了，都没勇气再出去工作了。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离了他再找，也还会是这样的，再说他除了花心，也没有别的毛病，你不用为我担心了。”
　　贺佳这是劝我，还是在劝她自己？……
　　说起毛病，康军的毛病多了！可是，这轮得到我来说吗？贺佳自己还不说呢，我说个什么劲儿啊？
　　“那你，就这样了？”对于贺佳的决定，我总是不太甘心。

　　“对，这也没什么不好。我也想开了，苦了我一个，幸福好几人。就我娘老子们，到死也买不到一套像样的房子。我和康军说好了，我可以不和他离婚，但他得给我爸妈买套房子，哪怕面积小些。我们住的复式房，这几天就过户到我名下。而且，他也得保证以后我有充裕的花销……怎么样，我的卖价不低吧？”
　　她的话让我心惊，“贺佳，你在说什么？!”
　　日期：2007-9-5　12:53:23
　　贺佳转向我，“我在说实话。混到我这份上，就别在你面前装什么幸福的样子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路灯光线透过茂密的树枝枝叶打在她的脸上，斑驳陆离，我看不清她的脸，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说出这样的话，人是难免会心痛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