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近代化的刮骨疗法》
第10节作者:
陈一枪 而通过借助外资修筑的京汉铁路、沪宁铁路等已经陆续竣工,与毫无起色的商办铁路形成鲜明对比。1908年,清廷谕令邮传部派员勘察商办各路工程,结果自然大失所望。上谕中称:“近年各省官办铁路,皆能克期竣工,成效昭著。而绅商集股,请设各公司,奏办有年,多无起色,坐失大利,尤碍交通。”于是,打起了收归官办的主意。
而列强此前看着煮熟的鸭子生生飞走,早就急红了眼,这时一见机会来,立刻煽风点火,说清廷把路权下放各省,实在是“政府一大错误”,同时威逼利诱清廷再次借债筑路。列强的险恶用心,路人皆知。但清廷眼见商办铁路行不通,而自身又国库亏空,两相权衡之下,只好无奈地再次走回借债筑路的老路。
1909年,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张之洞与英、法、德三国银行团签订了湘、鄂境内粤汉铁路和鄂镜川汉铁路借款草合同,并分别聘请英德两国人为粤汉、川汉铁路的总工程师。美国也不甘落后,立刻加入分一杯羹,这样就组成了一个四国银行团。接着,四国银行团又紧锣密鼓地敦促清廷订立正式的借款合同。
这举遭到了民众的强烈反对。于是,清廷在1911年5月8日成立了“皇族内阁”后,次日又抛出了铁路干线国有政策,上谕称(商办铁路)“竭万民之膏脂,或以虚糜,或以侵蚀。恐旷时愈久,民累愈深,上下交受其害,贻误何堪设想!用特明白晓谕,昭示天下,干路均归国有,定为政策”,并将宣统三年以前各省分设公司集股商办的铁路一律收归国有。就这样,一道谕旨就让各省商办铁路的努力尽付东流。
按说清廷若有能力承办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战争接连失利后的巨额赔款和开办新政的大量支出,已让清廷不堪负累,除了大借外债别无他法。所以在1911年5月20日,清廷经由盛宣怀与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正式签订了《粤汉、川汉铁路借款合同》,并以两湖厘金、盐税等项收入作担保。这等于通过铁路国有政策,替列强变相抢过去了人民手中的路权。
消息传出,群情激愤,湖南、湖北、广东等省都相继出现了大规模的集会、请愿等活动,并一针见血地指出:“铁路国有,必须政府自有筑路能力。今大借外债,绝非国有;借曰国有,直为各国所有,自弃其人民以与各国。乱命断难盲从。”
但由于清廷的高压政策,以及保路会内部的分化,各地保路运动渐趋消沉。广东的保路运动虽然得以持续进行,但也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可惜,清廷没有能高兴多久,短暂的平静过后一场更大的风浪迅速反噬了过来。四川的保路运动风云突变,直接将大清王朝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日期:2011-10-17 11:37:50
天下未乱蜀先乱
铁路国有政策传到四川,川人群情激愤。1911年5月16日,川汉铁路董事局致电邮传部,要求清廷顺应民意,维持川汉铁路商办成案。接着,又联合四川谘议局、川汉铁路公司呈请护理四川总督王人文代为上奏,幻想清廷收回成命。
不料,清廷谕旨不但严厉申斥了王人文,还趁势指斥川路公司私饱中囊,殃民吴国,川谘议局有经手劣绅“请托”之嫌,是在惺惺作态,强词夺理。这样一来,全川从官到商到民,无疑全被清廷狠狠地刮了一记耳光,顿时人心愤激难平。
谁知清廷得寸进尺,6月1日,端方、盛宣怀联衔致电王人文,悍然宣称清廷“欲举现存已用之款,一律填给股票”,如果四川省一定要筹还路款,那么朝廷必定在借外债,也必定以四川省的财政作为抵押。最后,邮传部只肯退还四川路股剩下的700余万两。不但是夺路,还要夺款!
随后,清廷向四国银行团借款的合同内容传到四川,清廷借款卖路的真想大白。要知道这川汉铁路不但关联绅商们的利益,还关系着万千川民的利益,这下清廷就犯了众怒了。绅商们立刻把问题拿到民众中去,企图煽动民众情绪,逼迫清廷让步。
6月17日,川路公司股东、谘议局议员、各团体代表联合成立了四川保路同志会,以立宪派领袖蒲殿俊、罗纶为正、副会长,开始发动民众进行保路运动。在保路同志会的宣传鼓动下,不到半个月,同志会会员就超过了10万人。
起先,立宪派对清廷还抱有幻想,打算“文明争路”。他们先是联名请王人文代为奏参盛宣怀丧权辱国,不料清廷竟将王人文丨革丨职,并派了有“屠户”之名的赵尔丰接任四川总督。同志会还不死心,再派代表刘声进京请愿,结果又被押解回籍。直到此时,同志会才晓得无望了。
但清廷丝毫也不给思考的余地,在盛宣怀和端方的策划下,很快就派人强行接收了川汉铁路宜昌至万县段工程。消息一出,民众愤怒不已。保路同志会乘机发动民众罢市、罢课,成都街头顿时百业停顿。
为了保证运动的合法性,同志会连夜印发光绪皇帝牌位,两边写上“庶政公诸舆论,川路仍归商办”等等语录,让各街居民供在门口,顶礼膜拜。又在街道中心搭台设案,供光绪牌位,悬挂“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牌子,并在这里日夜颂扬皇帝,声讨当今贼臣。
这样一来,巡警不敢干涉,赵尔丰也束手无策,只得上报朝廷。端方听后气得暴跳如雷,怒骂川人“无法无纪,造此怪像,尚复成何世界”!但骂是没用的,成都的罢市、罢课运动已经波及千里之外的府县乡镇,同时还发生了捣毁巡警署、自治局、经征局、教堂等暴力事件,局势进一步失控。
9月1日,川汉铁路公司股东大会决议抗粮抗捐。清廷大为震怒,次日即连下两道谕旨,在要求赵尔丰切实镇压的同时,特派端方带兵入川查办。危局一触即发,川人立刻派发了一份《川人自保之商榷书》,呼吁川人自保路权。不料,赵尔丰竟然指鹿为马,将所谓的“自保”污蔑为“谋叛”,趁势挥起了屠刀。
9月7日,赵尔丰下令逮捕了保路运动的领袖蒲殿俊、罗纶等人,并查封了保路同志会、川路公司和各种鼓吹保路报刊。还杀气腾腾地威胁说,若聚众入署,格杀勿论。赵尔丰本来打算来一个杀鸡儆猴,想着那帮愚民群龙无首,也就成了一盘散沙,不足为虑。但他乐观过了头,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和那几个同志会领袖的作用。
蒲、罗等人被捕的消息传出,上千的民众竟扶老携幼,不约而同地捧着光绪皇帝的灵牌,潮水般涌到督署请愿,强烈要求释放蒲、罗等人。后堂的赵尔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发狠,做了一个足以致命的决定-----开枪!
一时间枪声大作,手无寸铁的民众纷纷倒在血泊中,当场死亡32人。杀红了眼的赵尔丰又令马队出击冲散民众,死伤者更是不可胜数。城外闻讯前来请愿的民众也被惨杀数十人。“成都血案”顿时震惊全国。
血案之后,赵尔丰严令全城戒严,封锁交通、邮电,成都黑云压城。利用这个时机,在成都的同盟会员立刻裁木为书,写上“赵尔丰先捕蒲、罗诸公,后剿四川各地,同志速起自救”等字,包上油纸后投入锦江。木块顺江而流,形成声势浩大的“水电报”,将消息传遍了川西南。
各地同志会闻讯,纷纷揭竿而起。同盟会员、华阳哥老会首领秦载赓次日便率众攻到了成都城下。双流、温江、新津、崇庆等地的同志军也纷纷向成都进发。数日之内,云集成都城下的同志军就达到了一二十万之众。赵尔丰坐困城中,既要防内又要防外,顾此失彼,心力交瘁。
此时清军也开始军心不稳,一些新军开始酝酿成立军界同志会,陆军小学的学生也纷纷离校返乡参加同志军。万一兵变,那可真是瓮中捉鳖了,赵尔丰被吓得立刻把新军调出了成都,专派巡防军守城,同时通电清廷求援。
此时,清廷也不敢再指望赵尔丰了,急令湘、鄂、粤、黔、滇、陕六省派兵入川,同时催促端方从湖北起程西上,还特意起用早前被开缺的岑春煊入川会同赵尔丰办理剿抚事宜。眼见四川局势吃紧,端方和岑春煊心里也打起了鼓,都不愿去趟这趟浑水,援军延拓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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